伊莱就那样平静地回望着他,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又仿佛只是在做一个了结。
几秒钟的僵持,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最终,伏地魔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吼。他没有再攻击,也没有回答。
他猛地转身,宽大的黑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化作一团翻滚的黑雾,瞬间消失在原地。
其他的食死徒见状,也慌忙不迭地纷纷幻影移形,仓皇逃离。
转眼间,刚才还充斥着邪恶与喧嚣的墓地,只剩下伊莱一人,独立于清冷的月光和塞德里克遗体曾经躺卧的空地旁。
他周身那浩瀚的魔力如潮水般退去,剧烈的咳嗽猛地攫住了他,鲜血从他捂嘴的指缝中渗出。
强行调动力量的后果开始反噬,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猛烈。他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墓碑,望着伏地魔消失的方向,眼中最后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随即被无尽的疲惫和空洞所取代。
伊莱在空寂的墓地只停留了极短的时间,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体内翻江倒海般的虚弱与剧痛。
他再次启动了那个不稳定的非法飞路网,在更加剧烈的空间撕扯中返回了霍格沃茨。
当他踉跄着从办公室的壁炉中跌出时,城堡里已是一片混乱。
他听到远处门厅方向传来的惊恐尖叫和哭声——哈利带着塞德里克的尸体回来了。
伊莱没有立刻前往门厅。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力量被抽空后的眩晕。
当他的呼吸稍微平复,他强迫自己整理好袍子,抹去嘴角的血迹,走向那片混乱的中心。
门厅的景象令人心碎。塞德里克的遗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是惊恐失措的学生、悲愤的赫奇帕奇们,以及脸色惨白、被众人围住的哈利。
哈利正语无伦次地向邓布利多、向周围的所有人喊着:“他回来了!伏地魔回来了!我在那儿看到了!虫尾巴…还有…还有塞德里克……”
邓布利多的脸像大理石一样坚硬,他紧紧抓着哈利的肩膀,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哈利从未见过的火焰,假穆迪和其他教授围在周围。
就在这时,假冒的穆迪走上前,声音粗哑地说:“来吧,孩子…我带你去找庞弗雷女士…” 他伸手想去拉哈利。
“不!” 邓布利多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哈利需要留在那里,米勒娃,麻烦你去把庞弗雷女士请来。”
邓布利多敏锐的目光扫过全场,然后落在了刚刚抵达、脸色苍白如鬼的伊莱身上。“西弗勒斯,”他对斯内普说,声音低沉而清晰,“你知道该怎么做。”
斯内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深深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转身大步离开,黑袍翻滚。
接着,邓布利多的目光与伊莱短暂交汇。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关切,有询问,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指令。
邓布利多不需要伊莱在此刻讲述经过,他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揭穿假穆迪的真面目。
“阿拉斯托,”邓布利多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请你也留下来。我需要和你谈谈。”
假穆迪愣了一下,那只魔眼疯狂转动,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但在邓布利多和多位教授的注视下,他无法拒绝。
伊莱看着邓布利多、麦格教授和假穆迪走向一间空教室。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小巴蒂的伪装将被揭穿。
伊莱看着邓布利多、麦格教授和假穆迪走向那间空教室,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拖着依旧疲惫但已被冰冷怒意驱动的身体,快步跟了上去。
塞德里克的死,哈利的惊恐,以及被伏地魔愚弄的愤怒,压倒了他个人的不适和那复杂的情感纠葛。
他悄无声息地滑入教室,在门边站定,如同一个来自墓地的苍白幽灵,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阿拉斯托·穆迪”。
邓布利多正在对假穆迪说话,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我们需要了解墓地里发生的一切,阿拉斯托,每一个细节…”
假穆迪显得焦躁不安,魔眼疯狂转动,当他看到伊莱也跟进来时,那转动出现了一瞬间不自然的停滞。“伊莱?你怎么也…”
“你应该知道,我去了墓地。”伊莱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像冰片刮过地面,带着彻骨的寒意,“我看到了复活后的伏地魔,看到了虫尾巴,也明白了…你是如何‘帮助’哈利一路走到那个门钥匙面前的。”
假穆迪的脸色变了,那只正常的眼睛也瞪大了,试图维持他的伪装,“你什么意思?我一直在帮助那孩子应对比赛!”
“帮助?”伊莱向前走了一步,他周身的魔力虽然内敛,却让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第一个项目前,是你暗示他飞天扫帚是应对火龙的最佳方式?第二个项目,是你让家养小精灵多比偷偷将腮囊草塞给他?还有今晚…你急切地想把他带离邓布利多身边,是想做什么?确保他无法完整说出真相,还是…想亲手完成你主人交给你的、最后未尽的‘任务’?”
伊莱的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锤子,敲打着小巴蒂紧绷的神经。他没想到伊莱不仅去了墓地,竟然还知晓了这么多细节!
“你胡说!”假穆迪咆哮起来,试图用疯眼汉的暴躁来掩饰,“你被墓地的事情吓疯了吗,斯卡莫林?!”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蓝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麦格教授则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着伊莱,又看向穆迪。
“吓疯?”伊莱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或许吧。但还不至于认不出一个用复方汤剂伪装的冒牌货。”
“真正的阿拉斯托·穆迪,绝不会在提到伏地魔复活时,眼神里闪过得意。”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巴蒂意识到伪装已被彻底看穿,他猛地举起魔杖——
但邓布利多的动作更快。几乎在小巴蒂抬手的同时,他的魔杖已然点出。
一道束缚咒如同金色的绳索,瞬间将假穆迪捆得结结实实,他手中的魔杖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邓布利多走上前,俯视着在地上挣扎、面容开始扭曲变形的“穆迪”,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悲哀和一丝愤怒:“那么,让我们见见你的真面目吧。”
复方汤剂的效用开始消退,那张布满伤疤的脸开始融化、变形,最终露出一张年轻得多也疯狂得多的面孔——小巴蒂·克劳奇,他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与他父亲截然不同的、狂热的病态光芒。
伊莱转向邓布利多,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澈:“他交给你们了。我需要…缓一缓。” 说完,他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狰狞冷笑的小巴蒂,转身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