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完成了自己的练习，将魔杖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伊莱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他没有出声指导，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烦，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目光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压力，仿佛在欣赏一件出了故障的精密仪器。
当伊莱第五次让光点如同癫痫般抖动熄灭后，汤姆终于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看来，昨天的‘标记’，消耗了你不少精力？”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话语里的内容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伊莱最敏感脆弱的神经。
伊莱握着魔杖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他倏地转过头，翠绿的眼眸中对上汤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他自己此刻的狼狈和一丝被戳穿后的惊慌。
汤姆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还是说，”他继续用那种低沉的声音说道，目光如同冰冷的蛛网将伊莱牢牢缠住，“你在分心…想着别的事情？比如，怎么留下第二个？”
“我没有！”伊莱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拔高，引来了附近几个同学的侧目。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地咬住下唇，将剩下的反驳和翻涌的情绪硬生生咽了回去，脸颊因为羞愤和某种被说中心事的难堪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汤姆没有再逼问，只是重新靠回椅背，那副了然于胸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伊莱感到一阵无力。他以为自己能将情绪隐藏得很好，但在汤姆面前，他的所有伪装都如同透明。
他的混乱，他的不安，他那扭曲的占有欲和随之而来的自责…一切都被汤姆看得清清楚楚。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回头，死死盯着自己的魔杖尖。不能再这样下去。他不能被汤姆牵着鼻子走，更不能被自己内心的恶魔所吞噬。
他闭上眼睛，努力将汤姆的身影，将那个齿痕的幻象，将从昨晚到现在所有的混乱情绪，都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他回想在马尔福庄园静室里的感觉，那种全身心投入，与魔法融为一体的纯粹状态。
一下，两下…他调整着呼吸，感受着体内魔力的流淌，不再试图强行控制，而是尝试着去引导，去共鸣。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翠绿的眼眸中虽然还残留着一丝疲惫，但之前的慌乱和躁动已经平息了许多。他举起魔杖，这一次，动作沉稳而坚定。
咒语被轻声念出。
在魔杖尖端，一个微小却异常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纯净光芒的光点悄然亮起，并且持续地闪耀在那里。他终于成功了。
格拉普兰教授再次路过，看到这个完美的光点，赞许地点了点头。
伊莱没有去看汤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魔杖尖上的光点，感受着内心重新凝聚起来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平静和控制感。
霍格沃茨的学年在紧张忙碌的期末考试后，逐渐走向尾声。成绩公布那天，毫无悬念地，汤姆的名字高悬在年级第一的位置。
他的理论考试卷面完美无瑕，实践操作更是近乎满分，每一个咒语、每一剂魔药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范本。
伊莱排在年级第二。
这个名次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议论。毕竟在上一学年里，伊莱排在了第一，而汤姆却在第二。
伊莱在实践操作上的得分是满分，他在某些极其考验精准度和控制力的项目上要比汤姆优秀不少，也因此得到了教授们毫不吝啬的赞誉。
然而他在理论部分，尤其是在魔法史和部分需要大量背诵记忆的魔法理论科目上，分数明显落后于汤姆，这才被拉开了总分的差距。
有人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汤姆·里德尔是公认的天才；也有人为伊莱感到惋惜，认为如果他能在理论上多下点功夫，或许能够继续排在第一。
更有一些敏锐的人察觉到，伊莱似乎在刻意控制着什么——他的实践能力明明十分优秀，却在理论方面丢了分。
伊莱本人对这个结果显得十分平静。他站在成绩公告板前，目光扫过汤姆的名字，然后是自己的。翠绿的眼眸中没有不甘，也没有得意。
汤姆站在不远处，同样看着成绩单。他对于自己第一的位置毫无意外，目光在掠过伊莱的名字和那略显“遗憾”的理论分数时，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当然看得出伊莱的保留。这种保留在他看来是一种识趣。
这很好地取悦了汤姆。一个强大却懂得分寸的“家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期末晚宴上，阿芒多校长照例为学院杯获得者颁了奖，并发表了学期结束讲话。礼堂里充满了即将放假的兴奋与离别的淡淡愁绪。
伊莱和汤姆坐在斯莱特林长桌旁。整个晚宴，伊莱都表现得异常安静，甚至比平时更加贴近汤姆，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假期而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汤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在无人注意的桌下，他的手轻轻覆上了伊莱的手背，短暂地停留了片刻。
那是一个冰冷而带有安抚与占有意味的触碰。伊莱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没有躲开。
晚宴结束后，学生们熙熙攘攘地返回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准备收拾行李。
“假期我们回伦敦那处房子。”
伊莱闻言，心中那丝关于可能分离的不安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放松。他们依旧会在一起，在那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
“好。”他低声应道，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回到寂静的公共休息室，炉火依旧燃烧着幽暗的光芒。在走向各自寝室前，伊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汤姆一眼。
汤姆也正看着他，昏暗的光线下，他颈侧那个已经淡化、却依旧隐约可见的齿痕，像一道永恒的印记。
“哥，”伊莱的声音很轻，“明天见。”
汤姆微微颔首。
没有再多的话语，两人各自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