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对马尔福庄园那无法完全隔绝的、属于另一个古老家族的气息感到不悦,又或许是认为需要一个完全由他掌控、不沾染任何其他历史的全新巢穴,伏地魔终于动用了他的追随者们搜刮来的巨额财富,在英国某处偏远而荒凉的地区购置了一座古老的庄园。
这座庄园比马尔福庄园更加阴森孤寂,被笼罩在几乎永恒不散的灰雾之中,高耸的铁栅栏上缠绕着带着魔咒的荆棘,仿佛本身就散发着不祥。
迁入新庄园的过程是隐秘而迅速的。
当伊莱再次从安神剂造成的昏沉中短暂挣脱时,他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已经彻底改变。
房间比之前更加空旷冰冷,窗户被更加厚重的黑色绒布窗帘封死,墙壁上闪烁着不祥的、新近刻上去的防御魔文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带着伏地魔强烈个人印记的黑暗魔力波动。
他被转移了。而这座新庄园,显然被它的新主人布下了天罗地网。
伏地魔亲自出手,在庄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面墙壁上都烙印下强大的禁制。这些禁制不仅针对外敌入侵,更多是针对内部某个特定的“囚徒”——伊莱。
伏地魔似乎决心要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绝对无法逃脱的牢笼,一个只属于他和他的“藏品”的领域。
伊莱拖着依旧虚弱的身体,扶着冰冷的墙壁,试图探索这个新的囚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无处不在的魔法监视和限制,每一步都如同走在粘稠的蛛网上。
当他试图推开那扇通往房子外花园的大门时,门上瞬间迸发出的黑色电光将他狠狠弹开,手臂上留下一道灼热的刺痛。
他靠在墙上,喘息着,望着这间更加华丽却也更加死寂的牢房,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了之前那点无力的恼怒。
在这里,他连“假装顺从”和“寻找狗洞”的机会都变得渺茫。
伏地魔用绝对的力量和精心设计的魔法牢笼,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彻底封死。
而那个施加这一切的人,此刻或许正坐在庄园某处更加阴暗的大厅里,享受着这种完全掌控的感觉,等待着被囚禁者最终耗尽所有反抗的意志,彻底沦为这所新巢穴里一个安静、绝望的装饰品。
当这座阴森庄园被更深沉的夜色笼罩时,一天中最令伊莱感到窒息和矛盾的时刻便会降临。
房门会准时在深夜被推开,那个高大瘦削的身影无声地步入房间,带着一身外界的寒意和他本身固有的、冰冷的魔力波动。
伏地魔走向那张对于一个人来说过于宽敞,对于两个人却又显得过于亲密的大床。
伊莱通常已经因为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而陷入半昏沉的状态,蜷缩在床的一侧。但当床垫因另一个人的重量而凹陷时,他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僵硬一下。
没有询问,没有言语。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臂会不容抗拒地环过他的腰身,将他向后捞去,直至他的后背紧紧贴上另一个冰冷的胸膛。另一只手则会锢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牢牢锁在怀里,力道之大,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这是一种绝对的掌控姿态,充满了占有欲,没有一丝温情。
被这样禁锢着,伊莱的身体总会开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那是一种源于生理本能的对危险靠近的恐惧,也是一种心理上对这种亲密桎梏的排斥。
他试图绷紧肌肉,试图在那令人窒息的怀抱中保留一丝微不足道的距离,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的挣扎——如果那能称之为挣扎的话——微弱得如同蝴蝶振翅。伏地魔甚至不需要加重力道,只需维持着那钢铁般的禁锢,就足以让伊莱所有的抵抗消弭于无形。
更可悲的是,伊莱被药物和自身状况耗尽的精力,根本无法支撑他长时间保持清醒的抗拒。不过几分钟,那无法抵御的疲惫感便会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他残存的意识。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的颤抖也逐渐平息,最终在那种极度的不适与绝对的困倦的撕扯下,意识沉入黑暗了,只在均匀的呼吸间,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理性的轻颤。
伏地魔始终清醒着。
他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或许睁开着,感受着怀中这具身体从僵硬到放松,从颤抖到最终无力地依靠在他怀里。
这种完全掌控、甚至掌控了对方睡眠和潜意识恐惧的感觉,或许比任何咒语都更能满足他内心深处某种扭曲的占有欲。
他将下颌轻轻抵在伊莱冰凉的发丝间,如同巨龙盘踞着它最珍贵的、也是唯一无法彻底驯服的宝藏,在寂静的黑夜里,享受着这份冰冷而绝对的拥有。
伊莱失踪多日的异常自然没有逃过邓布利多的眼睛。起初,这位霍格沃茨的校长虽然感到些许奇怪,但并未过于担忧。
邓布利多尊重这位老朋友的独立性,相信他自有安排,或许正在某个隐秘之处对抗着自身力量的衰退。
他甚至巧妙地应对了乌姆里奇几次旁敲侧击的打听,用含糊其辞的话语将伊莱的缺席轻描淡写地揭过。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历翻到了十月末,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开始弥漫起南瓜馅饼的甜香,学生们兴奋地讨论着万圣节宴会时,一种隐隐的不安开始在邓布利多心中滋生。
伊莱或许孤僻,但他从未错过霍格沃茨重要的时间节点,尤其是像万圣节这样,象征着年终帷幕变薄、黑暗力量可能蠢动的日子。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伊莱最迟也应该在万圣节前返回。
万圣节当晚,礼堂里装饰着活蝙蝠和喷吐着橙色烟雾的南瓜,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施了魔法的天花板。
邓布利多坐在教工席上,微笑着看着学生们嬉闹,但那双锐利的蓝眼睛深处,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他注意到教师席上那个属于伊莱的座位依旧空着,冰冷而刺眼。
宴会结束后,回到寂静的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站在冥想盆前,银色的记忆物质在其中缓缓旋转。他没有去看那些思绪,只是静静地站着,福克斯在栖木上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
突然,他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睛猛地睁大。
伊莱并非主动隐匿,而是失去了自由。
“哦,伊莱…”邓布利多低声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与沉重,“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阻止你独自离开。”
他猛地转身,走到书桌前,快速写了几张便条,用守护神分别送了出去。他需要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凤凰社的成员,他在魔法部乃至世界各地的人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伊莱被囚禁的地点。
伏地魔抓住了伊莱。这个认知让邓布利多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不仅意味着一位强大的盟友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更意味着伏地魔可能从伊莱身上得到一些他们无法估量的、关于古老魔法、关于霍格沃茨的任何信息。
即使他很清楚伊莱是个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举动、十分值得信任的朋友。但难保伏地魔不会用些恶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