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天皇伏羲归位火云洞百余载,人族于其开创的文明基业上繁衍生息,联盟体制运转良好,陈都依旧是人族共尊的圣地。然,洪荒广袤,人族足迹不断向外蔓延,新生部落如雨后春笋。人口滋长,虽赖伏羲所传渔猎农耕之术,食物之需日增,压力渐显;且各地水土各异,瘴疠疾病时有发生,民生多艰。天道循环,人道演进,自有其轨迹。当地皇之机运渐至,异象便悄然降临于一方水土。
话说洪荒西北,有一姜姓部落,依山傍水而居,民风淳朴,以耕种、狩猎为生。部落首领之女,名曰女登,性情温婉贤淑,尤敬天地,常至山野采集,帮扶族人。
这一日,女登与数名部落女子相伴,前往部落圣地——华山之阳一处开阔谷地采集药草、野果。此时正值午后,阳光和煦,谷中奇花异草芬芳,溪流潺潺。女登正俯身采摘一株罕见的灵芝,忽觉天际一亮,抬头望去。
只见蔚蓝晴空之上,毫无征兆地,一道璀璨夺目的赤色流光,形如飞龙,矫夭九天,自东方天际疾驰而来!其光煌煌,并非火焰之暴烈,而是充满了一种温润磅礴、蕴含无限生机的气息,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最精纯的阳和之气与草木精华!
那赤光速度极快,瞬息间已至华山之巅,略一盘旋,竟似有灵性般,找准女登所在方位,俯冲而下!女登与同伴皆惊愕当场,不及反应,那赤光已至眼前,却并未撞击,而是化作一道温暖柔和的光柱,将女登笼罩其中,随即如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没入其眉心丹田之处!
女登只觉周身一暖,仿佛浸泡在温煦的春水之中,通体舒泰,一股难以言喻的生机活力自小腹升起,流转四肢百骸,先前采药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反而愈发健旺。她怔在原地,不明所以,同行女子亦围拢过来,惊疑不定。
“女登,你没事吧?方才那光是……”
女登回过神来,摇摇头,只觉身体并无不适,反觉舒畅,便道:“无妨,许是日光晃眼。”然心中隐有所感,此事绝非寻常。
自那日后,女登便觉身体异样。月事不至,食欲渐增,小腹微隆。部落巫医诊治,赫然是喜脉!消息传开,部落哗然。女登尚未婚配,何来身孕?
若在以往,此等“无夫而孕”,必被视为不祥,纵不施以严惩,亦难免流言蜚语。然今时不同往日。天皇伏羲降世之典故,早已通过游方族人、交易商队传遍四方。姜姓部落长老们皆知,昔年华胥氏履巨人迹而感孕,历十二载生伏羲圣皇之事。
“莫非……天佑我姜姓部落,亦有圣贤降世?”部落首领,即女登之父,召集长老商议。众人忆及那日华山之阳的赤光异象,又思及伏羲旧事,心中惊疑渐去,期待暗生。
“天皇陛下亦是非凡降生。女登素来贤德,此胎若真为祥瑞,我等岂可因愚见而损之?”大长老抚须沉吟,“且细心照料,静观其变。若真是圣胎,必有不凡之处。”
于是,部落并未为难女登,反而将其安置于部落最安静舒适的居所,派专人照料饮食起居,视为祥瑞之兆,严令族人不得妄加非议。女登初时惶恐,见族人如此善待,心下稍安,亦隐隐觉得腹中胎儿非同一般。
岁月流转,女登腹中日渐隆起。然而,与寻常妇人十月怀胎不同,女登这一胎,竟是怀了十二载!
这十二年间,异象频生,皆围绕女登及其居所。
其居所周围,草木异常繁茂。寻常需数年方能长成的药草,在此地一年便可收获,且药性充沛。果树四季挂果,花香常年不散。甚至有些早已绝迹的奇花异草,亦悄然生出。
女登周身常散发淡淡异香,非脂粉气,而是清雅药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有患病族人靠近其居所,病痛竟能减轻几分。
更奇者,女登常做异梦。梦中,她时而在无垠原野上漫步,所见草木皆能唤其名,晓其性;时而又见一牛首人身的巨人,在天地间播种百谷,尝遍草叶;时而又见自身被温暖赤光包裹,翱翔于九天之上,俯瞰洪荒大地,山川脉络、草木气息,尽收心底。
这些梦境光怪陆离,醒来虽记忆模糊,但一种对自然万物,尤其是草木的亲切感与认知力,却深深烙印在女登心间。她甚至能无师自通地辨识许多草木的药性,偶尔为族人疗伤,竟有奇效。族人愈发敬重,皆言此胎必是药神或谷神转世。
姜姓部落因这异象,也得了不少实惠。部落周边土地肥沃,猎物种群繁盛,族人少有疾病,俨然成了一处小小的世外桃源。周边部落闻讯,亦感惊奇,多有交好往来者。
十二载寒暑,悠悠而过。这一日,正值天地阳气最盛之夏至日。女登忽感腹中剧痛,知其即将临盆。部落早有准备,稳婆、巫医齐聚,首领与长老亦在外焦急等候。
产房之内,异香扑鼻,竟有淡淡赤光缭绕。女登虽经痛楚,但神色安宁,仿佛有股力量护持。历经数个时辰,一声不同于寻常婴孩的洪亮啼哭(更似雏凤清鸣)响彻部落!
婴孩降生,稳婆抱起,却惊得险些脱手!只见那婴孩,通体晶莹剔透,仿佛水晶雕琢而成!皮肤之下,五脏六腑、血脉流转,竟清晰可见!尤其那腹部,更是透明如琉璃,肠胃蠕动、心脉跳动,一目了然!更奇的是,婴孩额头两侧,微微隆起,似有角状凸起,面容虽稚嫩,却隐有庄严之相。
“天啊!这……这是……”稳婆声音发颤。
巫医壮着胆子上前查看,只见婴孩双目睁开,瞳孔竟是罕见的赤金色,清澈明亮,无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种好奇与探究,打量着这个陌生世界。他周身无污秽,反带清香。
“水晶肚……赤金瞳……生而神灵,异香绕体……此乃天生圣贤之象!天佑我姜姓部落!”巫医激动跪拜。
消息传出,部落沸腾。首领与长老入内,见此异象,更是确信无疑,纷纷跪地,感谢上苍。
首领小心翼翼抱起这奇异的孩子,只见他竟不哭不闹,小手挥舞间,似有淡淡草木虚影浮现。首领心潮澎湃,对众人道:“此子降生,赤星入怀,水晶透体,异香满室,必是上天赐予我族,乃至赐予整个人族的圣贤!昔年天皇生于华胥,今日此子生于我姜姓烈山之畔,便取名为‘烈山氏’!愿他如烈火,照亮我族前程,如高山,护佑我族安宁!”
“烈山氏!烈山氏!”族人群情激动,欢呼声响彻山谷。
而就在烈山氏降生的刹那,远在三十三天外火云洞中,静修的天皇伏羲,缓缓睁开法眼,眸中八卦虚影流转,嘴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地皇已降,人道当兴。吾道不孤矣。”
与此同时,昆仑山麒麟崖下,一位胖大道人正驾云而行,忽心有所感,掐指一算,面露喜色:“妙哉!师尊所言机缘,竟在此处!合该贫道走上一遭!”当即调转云头,直奔西北姜姓部落方向而去。
洪荒大地上,地皇时代的序幕,随着这位身具“水晶肚”的婴孩的降生,已悄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