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神力裹挟着他们如同两道残影,从翻滚的车厢中瞬间抽离。
玄熠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沉稳的力量带得腾空而起,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和身后车辆爆炸的热浪。
等他下意识攥紧渊阙衣襟稳住身形时,才发现两人已经落在了数米外的路基上,而刚才那辆车早已在剧烈的撞击中变形起火,熊熊燃烧的火焰里,黑色的魔气正如同活物般翻滚蒸腾。
渊阙原本紧抿的唇线猛地一颤,方才还凝聚着神力的暗紫色眼眸骤然褪去了大半光泽。不过眨眼的功夫,一股病态的苍白便从他下颌线迅速蔓延开来,像是被无形的寒气冻结了血脉,连耳廓都泛着近乎透明的青白色。
他扶着玄熠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却控制不住地轻颤,方才凝聚神力时隐现的青筋此刻浮在苍白的皮肤下,更显得触目惊心。玄熠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那不是发力的僵硬,而是某种力量急速流逝后的虚浮。
“渊阙?”玄熠刚开口,就见渊阙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压下什么,眉心那道浅淡的竖纹因忍痛而骤然加深。此刻他周身的气息都乱了几分,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些,却还是强撑着站稳,将玄熠往身后又拉了拉。
【主人,你……】主人的神魂自他在时就在逐渐削弱,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主人也从未提起,但现在主人的神魂怎会如此破损!
都还没来得及多问,王沁柠从越野车上走了下来,她的脖颈以一个近乎脱臼的角度歪着,四肢关节像是生了锈的合页,每动一下都发出细碎的“咔啦”声,可那双眼睛里却燃着疯狂的亮,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吓人,分明是兴奋到了极致,朝着他们扑来的动作却像提线木偶般僵硬又迅猛。
“小心!”渊阙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手臂一捞就将玄熠稳稳护在身后。他掌心翻涌的紫光瞬间凝成半透明的屏障,神力如潮水般在其中流转,空气都因这股力量的涌动而微微震颤。
【主人!是魔气!她被魔附身了!而且……她自己甘愿魔气入体的!】小白在脑海里尖锐地惊叫,带着难以置信的惶恐。
话音未落,王沁柠身上已腾起暗黑色的魔焰,那颜色浓郁得像化不开的墨,裹挟着蚀骨的阴冷气息,狠狠撞在紫光屏障上。两种力量的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嗡鸣,随即爆发出刺目的光——暗黑色与紫色在半空疯狂撕扯、湮灭,光芒交织处仿佛连空间都在扭曲。
玄熠被渊阙护在身后,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扑面而来,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看见渊阙维持屏障的手臂在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而对面的王沁柠脸上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巨力击中,紫色的神力在她胸口炸开一个窟窿。
“噗——”
王沁柠的身体软软倒下去的同时,渊阙也闷哼一声,紫光屏障瞬间溃散。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坚硬的地面被膝盖撞出细微的裂痕。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衣襟上,洇开一小朵刺目的红。
他抬眼看向王沁柠倒下的方向,眸色沉沉,方才挡下那一击看似轻松,可魔气的反噬已顺着神力的脉络侵入体内,正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经脉。
玄熠慌忙想去扶他,却被渊阙抬手按住。他看着渊阙苍白却依旧紧绷的侧脸,只觉得方才那短暂的交锋里,藏着惊心动魄的凶险,而他却什么也帮不上。
【主人,小心!】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刚刚被击穿的王沁柠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弓起脊背。那道贯穿心口的血洞正汩汩冒着热气,边缘的皮肉却像活物般蠕动起来,外翻的血肉顺着骨骼向上攀爬,在锁骨处拧成麻花状的血绳。她垂着的头颅突然以一百八十度角扭转,长发垂落如帘,遮住半边溃烂的脸颊,露出的左眼瞳孔早已浑浊成暗褐色,眼白爬满蛛网状的血线。
“嗬……”她喉咙里溢出破风箱般的嘶响,十指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尖端泛着青黑的光泽。原本合身的裙摆被骤然膨胀的筋肉撑裂,露出的小腿上,皮肤正一片片剥落,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冷光的银白色骨骼。
最骇人的是她的姿态——双脚脚尖点地,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向后弯折,腰腹几乎贴到后颈,那道尚未愈合的血洞正对着前方,里面隐约有细碎的红光闪烁,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那道血洞里的红光骤然炸开,王沁柠以违背物理法则的速度弹射而出,弯折的身体在空中绷成一张诡异的弓,十根青黑指甲带着破空声直刺玄熠面门。
她喉咙里的嘶响变成尖锐的啸叫,血洞周围蠕动的血肉突然分裂出数道暗红色触须,像淬了毒的鞭子般缠向玄熠手腕。被撕裂的裙摆下,银白色骨骼猛地弹出骨刺,借着前冲的惯性刮向他的腰侧,带起的劲风里都裹着暗黑的魔气。
更诡异的是她扭转的头颅,那只浑浊的眼睛死死锁定玄熠,瞳孔里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一片翻滚的血色——仿佛要将他的魂魄都拖拽进那片黑暗里。
“玄熠!″
渊阙周身的暗紫色罡风陡然暴涨,神格自带的威压如无形巨浪铺开,连空气都仿佛被凝滞。他眉心隐现金色神纹,那道半透明屏障瞬间化作覆盖周身的神辉,王沁柠的骨刺与触须撞上来,竟像冰雪遇火般消融,连一丝魔气都没能近身。
“区区邪祟,也敢染指神侧?”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神只独有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落在心尖的惊雷。抓向王沁柠脖颈的手并未收紧,而是五指张开,掌心浮现出一轮微型的暗紫色星轨——那是他执掌的星域权柄显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