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万里无云。
丝录早睡早起,陪林玉玠去了万象山的最北端,东九区,那名学生的家庭所在地,这里接近土地肥沃的苍辉岭,整个区以生产农作物为主。
傍晚,她一到地方就见到早已结束秋收的土黄色大地。
红火落日映照着地平线,远处起了白雾,模糊掉土地与大山之间的界限,一眼望去尽是枫红色,是成熟的颜色,很有韵味,丝录驻足眺望了会儿。
林玉玠让她去看地里枯掉的植物茎杆,“这里种玉米比较多,因为天太干,不让焚烧,所以收走玉米后,这些秸秆就留在了地里。”
“难怪都抽巴了。”丝录踩一下,声音脆脆的。
“那边的是什么?”她又指着半山坡上残留的细长枯叶。
“黍,也叫黄米,你有兴趣的话等下进市区就能吃到。”
丝录瞅着那片没剩多少叶杆的空地,没想到林玉玠居然真能答上来。
“你一个不吃饭的人了解的还不少。”
“我是不吃,但我得管别人吃不吃得饱,土地不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不能瞎种。”
丝录离开田地边缘,悠闲地感慨,“大善人呀,快带路,我要去吃黄米。”
林玉玠让她拢好衣服别漏风,带着丝录又飞一小段路,进入市区。
九区的高楼不算多,只有几条主干道,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什么都有,人们生活的也不错。
林玉玠看看天色,提议避开晚饭的时间探访,问丝录是想晚一点过去,还是先休息,等到第二天白天再去。
丝录想一想,说明天白天吧,这一天都在飞,她的消耗有点大。
林玉玠点头应好,先带她找住的地方,歇了一会儿才去吃饭。
丝录看着满街的“特色美食”,实在找不到特别想吃的,进了一家装修最豪华的餐厅。
然后发现服务不行,餐也不行。
吃两口黄米糕就有人过来搭话,问东问西,还总试图打探孩子的事,问能不能摸下丝录的肚子。
丝录猛猛深呼吸,觉得这家餐厅的老板更适合来当黄米糕。
林玉玠见状,提议:“咱们换个地方吃,走吧。”
丝录咽掉嘴里的东西,擦下手,等林玉玠付了钱,和他换地方吃。
两人走后,燕鸿探下头,从餐厅二楼下来,眉眼惆怅,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丝录和林玉玠。
她端走桌面上的盘子,不愿多听老板和同事们对巨佬异士的议论,换掉工作服,赶紧结束今天的兼职。
天晚了,鸳鸿抽空过来接她,两人走到半路,他突然和燕鸿说,“我在来的路上见到了林仙长。”
燕鸿心下咯噔,想起先前在万象学府见林玉玠时的场景。
当时她忙中生乱,撒了谎,所以林玉玠和丝录都不待见他们兄妹,如果可以,还是别见面了吧。
燕鸿装傻:“不能吧,林仙长怎么会来东九区这种小地方,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看错,他旁边还有个女人,那个应该就是他们说的魔法老师。”
鸳鸿碎碎念,说他见到两人在街边买了一小袋玉米棒,还试吃了现做的黄米锅巴。
主要是林玉玠穿一身白,丝录穿一身皮草,跟不懂低调的王公贵族出巡一样,想不注意都难。
鸳鸿垂眼按下自己的手腕,自从从昏迷中醒来,他的手腕就经常抽痛,仿佛是有一根针在不停的游走。
他用异能检查过身体,可却怎么也发动不了异能,他怀疑是和手腕上的毛病有关,本想问问绮槐阴,可慈湖已经驱逐他,没必要去低声下气的求人,现在见到林玉玠,正好能问问是怎么回事。
鸳鸿心里下定主意,他已经记下林玉玠走的方向,有空去找下林玉玠好了。
燕鸿还不清楚这件事,要是能解决问题,他们即便在这个小地方也能过得很不错。
鸳鸿不再说话,燕鸿也就不主动提,只当事情过去了。
两条街之外,丝录咔嚓咔嚓,牙齿像切菜机一样咬玉米棒。
林玉玠让她少吃点,“老板说了,吃多了会黏上牙膛,容易上火。”
丝录说:“有点甜,好吃,我喜欢。”
林玉玠:“喜欢也要适度。”
“还没不舒服,先吃再说。”丝录又拿一根,快走回居住的酒店时,告诉林玉玠,“换一家住。”
林玉玠没问为什么,按她说的,重新找了另一个住处,位置在市区最边缘,与先前的住处一个东一个西,离得很远。
等进了屋,他向丝录确认,“你也注意到了?”
丝录脱掉外衣,“如果一个人一直盯着你,你会有很明显的感受,我不是死人,鸳鸿看我很久,我当然有感觉。”
“我也被盯了很久,真想不到他会来这个区。”林玉玠开窗户透风,顺势站在窗边望向远处漆黑的农田。
半开的窗户里映出丝录走近的身形,她也来到窗边,“这个区的人对异士的好奇度更大,应该是平时就见的不多,所以他来这里,怎么也能混个好职位,只是……”
丝录话锋一转,“他看了你我这么久,多半是发觉异能不能用了,以他的性格来说,不可能再找慈湖,我猜多半是要来找你了。”
“所以你换地方是不想让他来找我。”林玉玠通了会儿风,把窗户关上,说得很是肯定。
丝录就烦他这个爱重复人话的毛病,“这不是很明显?在万象山他只能找你,只有你威望高能帮他,但你不可能帮他,何况以你的性格也不会隐瞒封锁他功体一事,到时候鸳鸿一听,好了,咱俩又有新麻烦了。”
丝录懒得讲废话,拿跟玉米棒吃一口,“但我不喜欢麻烦,所以请麻烦远离我。”
林玉玠当然知道这点,但他就是想再问丝录一遍。
她的抱怨有时候听着真的很顺耳。
眼见丝录把半兜子玉米棒都吃了,林玉玠从后拿走袋子,“可以了,你要不信会上火现在喝口水,看你上牙膛难不难受。”
丝录将信将疑,倒杯水,送嘴里,然后发现上牙膛痒痒的,似乎是飘起来一块小小的口腔粘膜,像被玉米棒粘下来了一半,有点难受。
她想把这块粘膜撕下来,朝林玉玠张开嘴,“你弄。”
林玉玠语塞,他那点洁癖都要被丝录治好了。
“你自己对着镜子也能弄干净。”
“就要你。”
丝录再次把林玉玠的羞耻之心丢在地上,“你的手又不是没有放进去碰过,快点,撕完我睡觉了。”
“………”
林玉玠转过来,“张嘴,闭眼睛。”
丝录张嘴,直勾勾地凝视他。
林玉玠就当自己看不见,抬着她下巴把那点破皮带下来,洗把手,清洗完和丝录躺下睡觉,顺便没收了她的古早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