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录走到卧室门前:“秦蕴出门你们不清楚么?”
秦志远真不清楚,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推门,发现秦蕴的卧室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在狭小的房间内原地转身,面对丝录和林玉玠掩饰不住紧张,“…那个,可能是又走了吧。”
一旁的孙竗也干笑两声,缓解窘迫,“两位老师是想说什么事啊,坐下说吧?”
“我们站着就好。”林玉玠递给丝录一个眼神,让她进秦蕴的房间看看,他不方便。
丝录换手拿魔杖,林玉玠果然没她不行。
屈指扣两下门板,丝录没人也敲门,走完形式,进入秦蕴的房间。
进门左手边是一张单人床,床头到床尾的距离是这间卧室的长度,床头对窗户,窗台下是一张有很多划痕的老旧木桌,活动空间只有书桌到门口这一平方多的地方。
丝录提下裙子,但凡今天穿的夸张点,这地方都放不下她的裙摆。
看出丝录动作上的局促,秦志远解释,“这是管理局补贴的低保楼,所以地方小了点。”
林玉玠问:“你们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秦志远:“有十年了。”
林玉玠颔首表示了解,秦蕴的父母十五年前去世,领养她的时候管理局肯定要审查领养家庭的经济条件,想来是领养没几年秦家的经济状况就出了问题。
但申请贫困住房时管理局应当能注意到这是个领养家庭,既然没介入,就是秦家父母仍能保证秦蕴其他方面的成长条件。
林玉玠扫过那些画纸,“秦蕴买画纸和车票的钱是你们给的吗?”
秦志远说是,“学校老师找过之后我就没给她钱了,我怕这孩子又跑去坐车,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出去玩…”
林玉玠嗯一声,去看丝录,“有发现什么吗?”
丝录拿起桌子上的纸,“只有一些画,画的都是秽物。”
她问秦家父母,“秦蕴画秽物有多久了?”
“三四年了吧。”孙竗提到这维持不住笑容,她是真怕这些东西,因为这些画,她都不敢进这个房间。
孙竗说,“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喜欢这些了,我发现的时候她都画了一沓了。”
“以前有带秦蕴出过十二区么。”丝录拨弄下桌头摆放的课外书,在每本书的缝隙中都发现了画,还有一些车票。
秦志远摸摸脑门儿,“有过一次,小蕴考上万象学府之前,我们带她去十四区祭奠了她的亲生父母,就那一回,四年前的事了。”
“说说她亲生父母的情况。”丝录一张张翻看,在一张画有人形秽物的纸上看见了奇怪符号。
字符和林玉玠禁言符上曲里拐弯扭在一起的线条好像。
她递给林玉玠,又听秦志远讲,“我不了解,就知道她父母是十四区的人,名字我也忘了。”
丝录手指点下魔杖,领养十五年,只出过一次十二区,前十一年都没忘记的名字,这四年反而记不清了?
她再问:“你们领养秦蕴的时候她多大?”
“四岁,她对亲生父母有印象,所以我们也不瞒她。”孙竗坐到塑料凳上,吃口咸菜,“后来我们俩生了病,好药贵得要死,这世道看个大病能破产,就变这样了。”
她语气里有抱怨,可当着丝录和林玉玠的面,有些话没敢说。
丝录看出孙竗的怨气,她再观察这个女人和这个家,角落的立柜里有几张照片,照片里的孙竗很瘦,穿着红裙子,眼角眉梢都有风情,与现在比一个天一个地。
丝录绿眼睛闪下,在一瞬间加强五感,闻到孙竗和秦志远身上的药味,除了苦味,还有辛辣气。
看来是药物的副作用导致了这对夫妻的出现肥胖浮肿等症状。
林玉玠目光随丝录走,也看到柜子里的照片,让秦家夫妇再多说说秦蕴的事。
孙竗别住碎头发,“没什么说的,这孩子一直挺独立,上学前还好,上了学就跟着魔似的画那些东西,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了,两位老师啊,能不能把她这问题治治啊?太吓人了。”
天知道她半夜起来,从门缝里看见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对着秽物画像叫妈妈,心都快吓停了。
秦蕴不是知道亲生父母是因秽物而死吗?她应该恨啊,喊什么妈妈啊。
孙竗的胆子在想到这件事大起来,“你们二位见多识广,能不能再检查检查秦蕴是否遗传了她父母的异士基因啊,万一她是个异…”
“诶!瞎说什么呢?”秦志远突然提高音量,呵斥孙竗别乱说话,
他眯起眼睛,笑呵呵和丝录说,“我老婆是想说要是个异士这种行为还能理解,可小蕴是个正常人,我们真的有点……”
秦志远迟疑半天才说出一个怕字。
wo~
说漏嘴了。
丝录视线从他扭捏摩擦的手掌上离开。踱步时随意一瞥,注意到阳台上快死掉的绿植。
她走过去,看到花盆里的药渣,指尖拨下土,认出药渣里的熟地黄。
不止西药,这对夫妻中药也没少吃啊。
丝录有了推测,直接问:“秦蕴的父母是异士?你们在收养秦蕴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她以后会是异士?”
“呃…”
秦志远和孙竗的目光忽然发虚,不敢直视丝录,可当看见丝录抚过的绿植再次焕发生机,不禁瞪大了眼睛。
那…那盆芦荟刚刚还是枯的,怎么一下变成挺立的绿色了?
林玉玠默默看丝录表演,助力一把:“异士很厉害吧?不仅能防御保护,带来荣华富贵,还能枯木生春。”
“是是…”秦志远惦记上枯木逢春,嘴巴秃噜出废话,“这位魔法老师真厉害,这是什么法术…?”
“魔法老师用的当然是魔法。”
丝录端走这盆芦荟,问得更加直白,“你们为什么不生孩子?是不想?还是不能?”
秦志远舔下嘴唇,找起补来,“想生的时候恰好看见领养的公告,所以就去领养了,正好我老婆怕疼,就不生了呗。”
“不对。”
丝录举起那盆芦荟,“是你们夫妻都有病,不是生不了就是生出来的孩子会有问题,所以选择领养。”
秦志远尴尬地扯下嘴角,“没没没,真是这样。”
丝录故作惋惜地转个头,都说漏嘴了,还不承认。
她将花盆递给林玉玠,“你来看吧,我只认得出一种。”
林玉玠碾起一些药渣,“熟地黄…菟丝子……”
他只看这两味药心里便有了底,正色道:“我给二位留个面子,不直说这药治疗什么病,你们只需告诉我,是否提前知道了秦蕴的亲生父母是异士?
“没有…真没有。”秦志远对上林玉玠的眼睛,支支吾吾,很没有底气。
孙竗看他那样着急,忙说:“我们可没亏待她啊,现在是这孩子心理有问题,就麻烦你们再看看她是不是异士吧,要不是就赶紧治一治。”
这话还不如不说,林玉玠直言,“不用看,你们领养不到异士,否则人人望子成龙,领养会变成一场价高者得的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