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录摇下头,觉得隔在中间的衣服碍事,拉开穿插在领口的长绳。
“能不能再使些力气?”
“…最多一分钟。”
林玉玠还保持着坐起来时的姿势,中指往下按她的肩胛,听到更清晰的抽气声。
他揉压的时间其实不算久,但身体莫名僵硬,搭在膝头的手也像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摆,感觉做什么都不合适。
察觉到丝录又往后靠了点,林玉玠也顺势往后,动的时候,碾住小软骨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
他的右肩胛同时出现点状分布的痛感,再次和丝录同步了痛觉。
这些痛点,有的是疼,有的是痒,痒的会让丝录忍不住往前挺上半身,痛的会让丝录溢出来的气声和她的嘴唇牵扯不清,只要落进耳朵,注意力就会被一根无形的线拖回她唇边。
无处不在的喘息变本加厉,林玉玠实在听不下去,掩耳盗铃,封闭掉了自己的听觉。
可没有了声响,他所有的意念就都集中到了手指,也是这时候,他才发觉手下触感和刚才不一样。
他看过去些,不知何时,丝录的衣服领子往下滑了一大截,她的头发似乎是在入睡前有意绾了上去,松垮的堆在肩颈位置,有几缕掉下来,弯弯曲曲地贴在背上。
林玉玠多希望自己只拥有平常人的视力,或者一开始就别抬起头,因为在这样的黑夜里,他什么都看得见。
一对翕动的肩胛,几点鼓起的软骨,以及斜落到臂弯,露出整片右肩胛的睡衣,起伏最明显的那部分被他的手掌盖住,余下的全是光洁平滑的后背。
瘦削的骨节和丝录的皮肤并不相称,像平静的湖面长出了一块嶙峋的石头。
犹豫再三,林玉玠打破平静,“…你是不是一直没睡,就等我回来?”
说话的回响声贴着骨头转圈,他后知后觉,解开被屏蔽的听觉。
紧接着,不克制的靡靡之音入耳。
丝录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寻着本能往后找,等摸索地碰到林玉玠的脖子,反手揽住,彻底靠上他。
两个人的身体撞在一起,丝录已经发昏的脑子被抽走更多思绪,手腕用力往下一拽,扯松林玉玠的衣领,指甲从他锁骨下头刮过去,一把拉到肩头以下。
再然后,胸膛上的疤没有任何阻碍的和那块肩胛骨咬在一起,歪曲的边缘蹭着尖尖的软骨,抵牾,摩擦,嵌合,不同的触感被完完整整地分享给对方。
尤其是那条疤,仿佛是戳进了印泥柔软,只一下就留下了印记,丝录仅剩的思绪全被抽干净,紊乱的呼吸收成一场终于落下来的大雨。
常年沉寂的屋子骤然潮意重重,从空气到声音全像被泡了水,黏糊的杂音不断膨胀,等林玉玠终于缓过来,想也没想的捂紧她的嘴。
“你…”
口腔里持续分泌的液体堆积在喉咙附近,林玉玠想吞咽,又怕被丝录听见声音。
明明是很微弱的声响,现在却比打雷还能惊到人,这间屋子实在再难做大雅之堂。
他手掌按实,任丝录无言的扭转身体,呼吸多急促也没松开,在她摆脱的动作中失去分寸,另一条手臂横到丝录身前钳制她。
“..你....别叫...”
脑袋仰靠在他肩膀上,松开手里的衣服去抓林玉玠的手腕。
急剧减少的氧气触发另一重满足感,丝录想要重新抱住他,快碰到林玉玠的时候,被他圈住手腕,没成功。
丝录往下拽两次手腕,没拽出来,侧头去看林玉玠。
他闭目垂头,屏气屏得自己也不好受“…什么时候能冷静?”
丝录模糊说个现在,林玉玠一点也没信,召出剑先给她挂个禁言符,这才试探地松手。
一天三个禁言符,搁平时,丝录多半要和他打一架,可现在,她灵魂飘走一半,没了倚靠,侧趴在床上,竭力汲取氧气的同时只注视着林玉玠。
他拉上衣服,挡住被抓出红印的脖子,倒两杯水,非常缓慢地喝完一杯才拿走符纸。
然后说:“你别这么看我。”
丝录等神志回来了一点才接话,“你好像匆匆了事的无能丈夫。”
“………………………………”
林玉玠多希望她是个哑巴。
丝录从他脸上看到生无可恋,隐晦的狼狈,还有每次都想掐死她的忍耐。
她缓够了,坐起身去够另一杯水,“很难接受吗?”
对于送命题,林玉玠选择不回答,再倒一杯水喝。
丝录放下杯子,去系松散的领口,她的手还有一点点颤,但说话已经清明。
“我喜欢痛感,这样能让我感到快乐。”
“…嗯。”林玉玠明白了,这是解释。
“你是打算在床边站一晚上?”
“没有。”林玉玠举下水杯,“口渴,喝点水。”
丝录:“口渴和渴死了是两回事,你喝第四杯了。”
林玉玠:“我喜欢喝水。”
丝录:“哦,是吗,你什么时候喝完?我等你一起睡觉。”
“你先睡。”
“一起,我要为了你做一个温柔可人的妻子。”
“别讲恐怖故事。”
“那你上来。”
“……”
林玉玠不和她争了,放下水杯,平躺回去,睡姿工整的像躺棺材。
丝录曲起胳膊垫在头下,面朝他侧躺,“你不好奇我背后是什么么?”
林玉玠想一下,回道:“翅膀。”
丝录:“怎么看出来的?”
林玉玠:“你来那天用翅膀把我的伞切碎了。”
他只见过一次丝录的翅膀,当时没认真看,现在想来,他们打这么多次丝录都没用过翅膀,大概就是伤在这里了。
丝录再问:“你想摸我的翅膀吗?”
“我想你应该睡觉了。”
摸她的翅膀,还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乱子,还是别了,林玉玠现在更需要静静。
丝录掠过他随意搭在床上的手,“如果你不想,手指为什么捻了下我的被子。”
林玉玠:“因为我在找合适的作案工具。”
“我今天下午在街边的观众台听到有人讲故事。”丝录突然说句不相干的话。
她复述给林玉玠听,说有一名道士违反了清规,痴恋一位仙女,在其无法动弹的时候,一席白纱覆面,对她行了欺骗不轨……
林玉玠睁眼望天,“…我说的是拿被子把你蒙上,让你少说两句话,不是对你做什么。”
“哦。”
“而且你和仙女沾不上关系。”
“……”
“你更像对我行不轨欺骗之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