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选择了冷眼旁观。
朝堂十年沉浮,他早已习惯了铁石心肠。
他的心早就淬炼得比刀剑更冷硬,比玄铁更无情。
可偏偏,偏偏在她面前,这颗死寂多年的心竟会不受控制地发颤,让他方寸大乱。
也因自己的冷漠与铁石心肠,错过了在她最无助的时雪中送炭的机会,错过了在她心门未锁时走进她生命的机会,错过了...爱她的机会。
这世上最痛的,不是得不到,而是本可以得到,却因为自己的冷漠与算计,生生错过了。
如今想来,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输了。不是输给顾晏秋为她雪中送炭,也不是输给命运的阴差阳错,而是输给了自己那可笑的骄傲与算计,输给了那个冷眼旁观她受苦却无动于衷的自己。
理智可以精心布局,可以步步为营,可感情却半分不由人,越是压抑,越是疯长。
更教他发疯的是,这京城的贵女哪个不是费尽心机往他跟前凑?
就凭他这张脸,就凭他宁王府的权势,多少名门闺秀连做梦都想得他一个眼神。
他当初以为,蓝盛飞的女儿也会如此,即便蓝盛飞那老顽固骨头硬,瞧不上他们这些权贵家的公子,可他的女儿总该识趣些……
呵……到底是蓝盛飞教出来的好女儿,连目中无人的做派都如出一辙。
命运弄人啊,多可笑啊,那些他勾勾手指就能得到的,却不是他想要的;可这个连正眼都不肯看他的女子,短短数日,偏教他着了魔。
可她的心却早已属于另一个男子。
此刻,蓝婳君跪在自己面前,眼眶微红,声音轻颤:“殿下,求您……把玉佩还给臣女吧。”她从未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他,可此刻,那枚小小的平安符对她而言,竟比什么都重要。
萧御锦指腹摩挲着那枚玉佩,突然起了私心,他本该还给她,可心底那股不甘与执念却如野草疯长,她的心早已被顾晏秋占的满满当当,哪里还容得下他半分影子。
若是还了这玉佩,她对他便没有半分念想了。
他缓缓收紧手指,将玉佩攥入掌心,嗓音低沉而冷硬:“这玉佩,本王暂且留着。”
蓝婳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殿下!”她以为萧御锦扣下玉佩,是因为她私自典当了他送的凤血玉镯,触怒了他的威严。
蓝婳君垂眸轻声道:臣女一时需要银两,不得已才典当了镯子应急。只是这枚玉佩......是娘亲留给臣女唯一的念想了。求您还给臣女。”
萧御锦心头一震,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那枚玉佩。她竟以为他是在意那对镯子?
萧御锦眼底戾气翻涌,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镯子?他冷笑一声,嗓音低哑得近乎危险,蓝小姐以为本王在乎那对死物?
他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将她从地上拽起,拽到身前。
那双凤眸此刻暗潮汹涌,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暴戾终于撕开伪装。
见他突然动怒,蓝婳君强忍着恐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缓缓抬眸,沉声道:“殿下息怒。”
她心下明了,萧御锦根本不在意那枚镯子,他在意的……不过是他的颜面罢了。
她当即垂首认错,声音恭敬却不失清冷:“臣女行为不当,冒犯殿下尊威,甘愿领罚。”
面子?威严?他嗓音沙哑,带着几分危险的玩味,蓝婳君,你以为本王和那些庸碌之辈一样,在乎这些虚名?
她被迫望进他眼底,竟在那片浓黑里窥见一丝令人心惊的执念。
那……她声音微颤,殿下在乎什么?
话音未落,他忽然逼近一步,周身威压逼得她呼吸微滞。
本王若真在乎这些——他抬手,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侧脸,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被她偏头避开。
萧御锦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得僵硬。
昨夜那一幕在脑海中反复撕扯——顾晏秋搂着她的腰,而她竟没有躲。
她伏在顾晏秋怀里,肩膀轻颤,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顾晏秋……竟敢低头哄她,手指抚过她的发,甚至……还惹得她破涕为笑。
光是回忆,就让他眼底翻涌起暗潮,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呵…… 他忽然低笑一声,嗓音沙哑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眼底却烧着癫狂的火,你厌恶本王?
蓝婳君呼吸微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袖,强撑着镇定:我……没有……
昨夜你哭得那么可怜……却只肯让他碰?
蓝婳君呼吸一滞,忽然间全都明白了——
他这般失态,哪里是什么情深难抑?不过是因为自诩未来的王妃被人染指,折了他亲王的颜面罢了!
瞧瞧这位不可一世的宁王殿下多会演啊——
他身边向来不缺女人。
那些莺莺燕燕,哪个不是对他趋之若鹜?只要他勾勾手指,便有无数佳人前赴后继,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捧到他面前。
可偏偏在她面前,这位风流倜傥的宁王殿下,倒演起痴情种来了。
呵——
父亲宁愿得罪权贵也不愿将她嫁入豪门,反倒激得这位宁王殿下用这般下作手段来逼她就范。
这位宁王殿下,拿政治算计来当真情,还真是虚伪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