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道舟的舷窗外，陨星谷的陨石群正渐渐远去，那些曾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岩石，此刻在晨光中只剩斑驳的焦痕。楚月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指尖轻触眉心——那里的星核已恢复成细小光点，却仍能清晰感知到星域各处灵脉的流动，连遥远星盟总部的灵晶灯微光，都像溪流般汇入她的感知。
“还在琢磨星核的事？”炎风端着两碗灵髓羹走过来，将其中一碗递到她手中，“白袍人说你刚才强行融合星核又加固封印，灵脉损耗比上次封印虚雾之根时还重，再不多补补，小心下次挥剑都没力气。”
楚月接过瓷碗，温热的灵髓顺着喉咙滑入丹田，一股柔和的灵力瞬间扩散开来，缓解了体内残留的滞涩感。她望向甲板另一侧，白袍人正蹲在阿璃身边，将聚灵髓碾碎成粉，一点点洒在雪团眉心——小家伙经过刚才的消耗，此刻蜷在阿璃膝头，蓝光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唯有偶尔颤动的耳朵，证明它还保持着清醒。
“雪团怎么样了？”楚月走过去问道。
白袍人指尖的木灵之力萦绕在雪团周身，形成淡绿色的光罩：“聚灵髓正在修复它的灵脉，只是它这次主动融入星核，相当于强行抽离自身本源，至少需要七日才能恢复往日活力。”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楚月眉心，“倒是你，星核与灵脉彻底融合后，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比如……不受控制的力量波动？”
楚月沉吟片刻，抬手召出灵脉剑。银色的剑身刚一显现，便有细碎的金光从剑刃上流淌而过，原本纯粹的灵脉之力中，竟多了几分星核特有的浩瀚感。她轻轻挥剑，一道剑气落在甲板边缘的防护栏上，没有预想中的剧烈撞击，剑气却像水流般渗入金属，在栏杆表面刻出一道细密的星纹——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变化。
“力量变得更‘柔’了，却也更‘深’了。”楚月收起长剑，“就像把溪流汇入大海，明明感知不到锋芒，却能轻易撼动更坚固的东西。”
阿璃抱着雪团轻轻点头：“刚才在陨星谷，我看到你用星核之力挡黑衣修士的攻击时，那些黑色锁链碰到金光就像冰雪化了一样，连蚀灵之力都被消解了。”
林杰突然从驾驶舱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块全息屏幕，上面显示着星盟总部传来的最新数据：“玄矶长老刚发来消息，他们审问了那些被俘虏的黑衣修士，发现了个奇怪的事——所有修士的记忆都被某种力量封锁了，只残留着‘星枢’‘域外’‘献祭’这几个关键词，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记不清。”
“记忆封锁？”楚月皱眉，“是他们自己做的，还是幕后之人怕泄露信息下的手？”
“目前还不清楚。”林杰调出俘虏的审讯影像，画面中一名黑衣修士双眼空洞，无论长老会成员如何询问，都只是机械地重复“星枢之门必须开启”，直到灵力耗尽晕过去，“不过有个细节很关键——所有俘虏身上都没有暗影族的灵脉印记，反而在他们的后颈处，发现了与黑色令牌相似的‘星枢’符号，像是某种……契约印记。”
楚月立刻想起庆功宴后，那名黑衣修士跳入黑色裂缝时留下的令牌。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令牌，此刻令牌表面的星枢符号正微微发烫，与她眉心的星核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白袍人，你能感知到令牌上的能量来源吗？”
白袍人伸手覆在令牌上，木灵之力缓缓渗入金属内部，片刻后脸色凝重地收回手：“这上面的能量很杂，既有域外魔族的毁灭气息，又有星域本土的灵脉之力，甚至还有一丝……上古阵法的波动。就像有人把三种完全不同的力量强行糅合在一起，用星枢符号作为纽带，才形成了这种诡异的能量场。”
“三种力量？”炎风凑过来，指尖的火焰刚靠近令牌，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连我的火焰都能挡住？这令牌到底是什么做的？”
“不是材质特殊，是能量本身的‘排斥性’。”白袍人解释道，“域外之力与星域灵脉本就相互克制，上古阵法之力又属于中性，三者强行融合后，反而形成了一种平衡——任何单一力量靠近，都会被另外两种力量联手排斥。刚才雪团的冰能能击中黑衣修士的锁链，也是因为冰能属于三源之力，与星核同源，才能突破这种排斥。”
林杰突然指着屏幕上的星图：“还有个更奇怪的发现——我们刚才从陨星谷返航时，空间探测仪记录到星枢之门闭合的瞬间，有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流朝着星域边缘的‘废弃星港’飞去。我查了星盟的档案，那个星港是百万年前对抗域外魔族时建的，后来因为灵脉枯竭被废弃，至今已经有几十万年没人去过了。”
“废弃星港……”楚月指尖敲击着栏杆，“黑衣修士说‘陨星谷你们逃不掉’，现在看来，陨星谷只是个诱饵，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许是废弃星港？”
“有可能。”林杰调出废弃星港的三维模型，画面中一座残破的金属建筑漂浮在星空中，周围布满了废弃的战舰残骸，“星港的核心区域有一座上古传送阵，根据残留的文献记载，那座传送阵原本是用来运送对抗魔族的物资，后来因为能量失控被炸毁了一半，从此便成了禁地。”
白袍人突然想起什么：“《上古灵脉秘史》里提过，那座传送阵的核心阵法，与星枢之门的阵法同出一脉，都是以上古星图为基础建造的。如果有人想修复传送阵……”
“就能直接打开通往域外的通道，不用再借助星枢之门。”楚月接过话茬，眉心的星核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我能感觉到，废弃星港的方向，有一股与星枢符号相似的能量正在快速聚集，而且……越来越强。”
就在这时，阿璃怀中的雪团突然睁开眼睛，眉心的蓝光直射舷窗，朝着废弃星港的方向发出微弱的鸣叫。小家伙挣扎着从阿璃怀中跳下，跑到甲板边缘，像是在提醒众人什么。
“雪团好像能感知到那边的情况。”阿璃连忙跟上，“它刚才在陨星谷石室里，也是这样提前预警空间裂隙的。”
楚月立刻做出决定：“林杰，改变航线，去废弃星港。”
“可是星盟总部还在等我们回去复命，而且废弃星港的灵脉环境很不稳定，万一遇到危险……”林杰有些犹豫。
“复命可以延后，但如果真有人在修复传送阵，一旦让他们成功，后果比星枢之门开启更严重。”楚月看向众人，“星枢之门至少还需要星核作为钥匙，可传送阵一旦修复，只要有足够的灵力，任何人都能打开域外通道。”
炎风立刻附和：“我同意去废弃星港！反正咱们刚解决完星枢的事，正好趁着手热，把幕后的家伙揪出来！”
白袍人也点头：“我可以用木灵之力探查传送阵的修复情况，阿璃和雪团能稳定空间裂隙，林杰负责操控道舟规避危险，咱们五人同行，只要不主动踏入陷阱，应该能应对。”
林杰见众人都已决定，不再犹豫，转身回到驾驶舱调整航线。混元道舟的方向渐渐转向星域边缘，舷窗外的星空变得愈发昏暗，只有零星的陨石碎片在黑暗中闪烁，像散落的碎钻。
大约半个时辰后，废弃星港的轮廓渐渐清晰。远远望去，这座古老的星港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残破的金属外壳上布满了陨石撞击的痕迹，几座高耸的信号塔早已断裂，只剩下扭曲的钢架指向星空。道舟靠近时，探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警告！前方探测到高强度能量波动，危险等级五级！”
“五级危险？”林杰连忙降低道舟高度，“这是星盟最高级别的危险预警，通常只有遇到大型空间风暴或者域外生物潮时才会触发！”
楚月走到驾驶舱，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能量来源在哪里？是传送阵的方向吗？”
“没错。”林杰调出能量分布图，画面中废弃星港的核心区域被一团暗紫色的能量云笼罩，“而且能量还在不增增强，根据计算，再过三个时辰，能量强度就能达到修复传送阵的阈值。”
白袍人突然开口：“我感知到能量云里有木灵之力的波动，而且……很熟悉。”他闭上眼睛，木灵之力顺着道舟的灵脉向外延伸，片刻后猛地睁开眼，“是木灵族的‘共生藤’！有人在用共生藤缠绕传送阵，借助藤蔓的生命力修复阵法！”
“共生藤？”楚月惊讶，“那不是木灵族的秘宝吗？只有族中长老才能操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清楚，但我能肯定，那些藤蔓的生命力很旺盛，而且被注入了域外之力，变得比普通共生藤更坚韧，也更……具有攻击性。”白袍人脸色凝重，“上次在陨星谷，黑衣修士用的黑色锁链里，也有共生藤的纤维，只是当时被蚀灵之力掩盖了，我没认出来。”
阿璃抱着雪团，手指轻轻抚摸小家伙的绒毛：“雪团的蓝光又在响应了，它好像在害怕。”雪团缩在阿璃怀里，眉心的蓝光忽明忽暗，看向能量云的方向时，身体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楚月深吸一口气，做出部署：“林杰，将道舟停在星港外围的废弃战舰残骸后面，避免被能量云发现；炎风，你和我一起潜入核心区域，查看传送阵的修复情况；白袍人，你留在道舟上，用木灵之力监控共生藤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通知我们；阿璃，你照顾好雪团，同时启动应急传送符，万一我们遇到危险，能及时接应。”
“我也要去！”阿璃立刻反驳，“雪团现在能感知域外之力，有它在，你们能更及时地避开危险。而且我的冰能可以冻结共生藤，说不定能帮上忙。”
楚月看着阿璃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雪团——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对话，从阿璃怀中跳出，蹭了蹭楚月的手背，眉心的蓝光闪烁着，像是在请求同行。
“好吧，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许单独行动。”楚月最终点头，“雪团的状态还不稳定，要是遇到危险，你第一时间带着它撤退。”
众人很快做好准备。楚月和炎风穿上星盟特制的隐匿战甲，这种战甲能屏蔽灵脉波动，避免被能量云察觉；阿璃将雪团抱在怀里，腰间系着应急传送符；白袍人则在道舟的操控台前坐下，指尖的木灵之力与道舟的探测仪相连，形成一张无形的监控网。
“记住，一旦我发出‘星核’的信号，你们立刻启动传送符回来。”楚月最后叮嘱，随后跟着炎风、阿璃一起，从道舟的侧舱门跳出，借助废弃战舰的残骸掩护，朝着星港核心区域潜行。
星港的地面布满了裂缝，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金属摩擦的“嘎吱”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朽的气息，偶尔有细碎的金属碎片从头顶的钢架上掉落，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心脚下。”楚月提醒道，她的灵脉之力顺着地面蔓延，感知到前方不远处有几道微弱的灵脉波动——应该是负责看守传送阵的黑衣修士。
炎风点点头，掌心的火焰收敛成细小的火苗，贴在掌心随时准备发动攻击。阿璃抱着雪团，尽量放轻脚步，小家伙的蓝光变得越来越亮，显然已经感知到前方的域外之力。
转过一座残破的能量塔，星港的核心区域终于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圆形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传送阵，阵眼处的灵脉水晶早已破碎，只剩下空洞的凹槽。此刻，数十根粗壮的共生藤正缠绕在传送阵的边缘，藤蔓的颜色不是正常的绿色，而是带着暗紫色的纹路，每一片叶子上都闪烁着域外之力的微光。
传送阵周围，站着十余名黑衣修士，他们手中拿着黑色的晶石，正将晶石中的能量注入共生藤。而在传送阵的正中央，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修士背对着众人，手中握着一根镶嵌着星枢符号的法杖，正在低声吟唱着古老的咒语——他的声音沙哑却有力，每一个音节落下，传送阵的地面就会亮起一道暗紫色的光纹。
“那是谁？”炎风压低声音，“他的灵脉波动好强，比之前遇到的黑衣修士强至少三倍。”
楚月摇摇头，她能感知到灰袍修士身上的能量很复杂，既有星域灵脉之力，又有域外魔族的气息，甚至还有一丝……与玄矶长老相似的长老会灵力波动。
“他身上有长老会的灵脉印记。”楚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而且是高阶长老才有的‘玄光印记’。”
“高阶长老？”阿璃惊讶地捂住嘴，“星盟长老会的高阶长老，怎么会帮域外魔族修复传送阵？”
雪团突然发出一声轻鸣，楚月立刻警惕起来——灰袍修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吟唱的咒语突然停顿，手中的法杖猛地指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谁在那里？”灰袍修士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
楚月知道无法再隐匿，索性站起身，灵脉剑瞬间出鞘：“星盟长老会的高阶长老，为何要助纣为虐，帮域外魔族打开通道？”
灰袍修士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听到楚月的话，他突然狂笑起来：“助纣为虐？楚月阁下，你以为百万年前的‘魔族入侵’，真的是魔族主动发起的吗？”
“你什么意思？”楚月皱眉，“《上古灵脉秘史》中明明记载，是域外魔族觊觎星域的灵脉，才发动了战争。”
“那是你们看到的‘历史’。”灰袍修士的声音带着嘲讽，“真正的真相是，百万年前，是星域的上古修士主动打开了域外通道，想要掠夺魔族的‘本源之力’，结果反被魔族反噬，才编造出‘魔族入侵’的谎言，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炎风怒喝一声：“一派胡言！上古修士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不过是想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他掌心的火焰暴涨，就要冲上去，却被楚月拦住。
“先听听他怎么说。”楚月盯着灰袍修士的眼睛，“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有什么证据？”
灰袍修士抬手一挥，一道暗紫色的光纹从法杖上射出，落在广场边缘的石壁上。石壁上原本模糊的壁画突然变得清晰，上面描绘着上古时期的场景：一群修士手持法器，将一名魔族俘虏绑在传送阵上，正抽取他体内的本源之力；不远处，更多的魔族举着武器，眼中满是愤怒和绝望——这与《上古灵脉秘史》中记载的“修士抵抗魔族”的画面，完全相反。
“这是……”白袍人通过灵脉传音传来声音，语气中满是震惊，“这是上古时期的‘真相壁画’，据说在百万年前就被长老会封存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就是负责守护这些‘真相’的人。”灰袍修士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刚毅的面容——他的左额角，赫然印着长老会高阶长老特有的玄光印记，“我是墨尘长老，百年前因‘质疑上古历史’被长老会剥夺职权，驱逐出星盟。”
楚月心中一震，她曾在星盟的典籍中看到过墨尘长老的名字——记载中说他因修炼邪术走火入魔，被玄矶长老镇压，没想到竟是因为质疑历史被驱逐。
“就算百万年前的事是真的，你现在帮助魔族打开通道，难道就不怕重蹈覆辙吗？”楚月问道。
“重蹈覆辙？”墨尘长老冷笑，“魔族早已不是百万年前的模样，现在的域外虚空，因为本源之力被掠夺，已经濒临崩溃。我帮他们打开通道，只是为了让星域偿还当年的债！”他抬手指向楚月，“你以为星核印记是‘守护者’的象征？错了！星核本是魔族的‘本源晶石’，当年被上古修士夺走，用来封印通道，所谓的‘守护者’，不过是用来牵制魔族的工具！”
楚月眉心的星核突然剧烈发烫，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黑色的羽翼、金色的眼眸、绝望的嘶吼……这些画面不属于她，却像烙印一样刻在星核深处。
“你撒谎！”阿璃抱着雪团后退一步，“雪团刚才感知到你法杖上的能量，带着毁灭的气息，根本不是为了‘偿还债务’，而是想让魔族毁灭星域！”
墨尘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既然你们不肯相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举起法杖，朝着传送阵的阵眼注入灵力，“共生藤已经吸收了足够的能量，传送阵马上就要开启，到时候，魔族大军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偿还’！”
广场上的共生藤突然疯狂生长，暗紫色的藤蔓朝着楚月等人袭来，叶片上的域外之力散发着刺鼻的气息。炎风立刻释放火焰，形成一道火墙挡住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