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流言越传越烈,就连大娘子也有所耳闻。
加之如兰又时不时在大娘子耳边为云卿鸣不平,说文炎敬不如杨秉安,恐叫云卿受了委屈。
心里本就有气的大娘子,便对盛紘抱怨了一通。
“官人,我知道你偏心林栖阁,可是云丫头是从小放在我屋里养大的姑娘,和嫡女没有什么差别。她虽然不是咱们的亲生骨肉,可也是你的血脉至亲,既然把她收为了女儿,总不能委屈了孩子吧。”
盛紘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委屈了云丫头,我怎么不知道啊?”
大娘子哼道:“近来府里的闲话,官人就没听见?”
盛紘:“什么闲话?”
见盛紘真的一无所知,大娘子便道:“府里现在可都在传,说咱们偏心,给自己的女儿寻那乘龙快婿,给义女寻贫寒破落户!”
盛紘一向最在意名声,闻言面上不由一肃:“竟有此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给云丫头和墨兰寻的那两个举子。”
大娘子表情生动道:“一个富商之家出身,家财万贯不说,容貌更是清俊绝伦。另一个,出身农户,家里寡母兄弟,长得也不尽如人意。”
“这样两厢对比,别说是府里的下人了,就是我看着也觉得委屈了云儿。”
“可怜我云儿貌美脱俗,长得如同九天仙女一般,最后竟然要嫁那样一个俗人,当真是委屈啊。”
大娘子说着说着,不由触景生情,眼里有了泪光。
盛紘看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也深感委屈。
“我哪有偏私的心啊,云卿与墨兰,我都当女儿看待,给她们选的夫婿,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说着,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打起转来:“文炎敬虽说相貌普通了一些,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啊。他的文章写的极好,下次科举一定能中,家里虽然没什么家底,却也不愁吃穿,怎么就不是一桩好亲事了?”
大娘子嘴角一撇:“是好亲事,那林栖阁怎么不要,还眼巴巴地缠着你调换了亲事?”
盛紘瞪着眼睛道:“那是你们女人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什么相貌,什么家资,这些东西等入了官场,才见分晓。反正不瞒你说,我更看好文炎敬,不会委屈了云丫头的。”
见盛紘丝毫没有放弃文炎敬的打算,大娘子急道:“就不能给云儿再物色一个?”
盛紘冷笑:“你当那有前途的举子是地里的大白菜吗,由着你挑拣?”
大娘子哑口无言,唏嘘长叹。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再关注文炎敬了。
听说明兰曾去玉清观找大师算卦,改风水有助于姻缘,大娘子思及亲事无着落的如兰,和姻缘不顺的云卿,她决定去玉清观拜一拜。
这一去,便撞见了墨兰与伯爵府梁晗的丑事。
大娘子抓住林栖阁这样大的把柄,当即就回去告诉了盛紘。
然后夫妻二人便带着忠仆,去玉清观将墨兰给绑了回来。
林小娘见事情不好,怕盛家关起门来默默处置了墨兰,便放出消息,说是盛家四姑娘与梁府六公子在玉清观搂搂抱抱,传得极为暧昧。
一时消息漫天飞,就连嫁去伯府的华兰都听闻了此事。
华兰匆匆回了盛府,到了葳蕤轩便道:“母亲,外头都在疯传墨兰和梁府公子的事,此事可当真?”
大娘子一听,就愣住了:“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带的都是签了死契的忠仆,将玉清观围得铁桶一般,按道理不会透露出去啊。”
想到这事泄露出去的后果,大娘子捂着胸口道:“我的老天爷啊,这事要传了出去,咱们盛家女儿的名声就全完了啊!”
见母亲脸上惶恐不安,华兰觉得一定出了大事,小心翼翼道:“母亲,不就是不小心抱在一起了吗,怎么就名声全完,难道还有别的事不成?”
当大娘子说出墨兰和梁晗做了丑事,华兰当即就软了身子。
“我的天爷啊,这以后可怎么活呀,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全都完了……”
盛家正处理墨兰的事,另一侧的文家对此也有了微词。
简陋的书房里,文炎敬正拿着一本书诵读,文家的寡母端着一碗甜汤重重放在桌上。
“母亲,你怎么来了?”
文母一脸郁色,沉着脸道:“怪不得你这几日都没有去盛家请教,原来是他家出了丑事,你要避讳。”
文炎敬:“母亲,不过是盛四姑娘不小心和人撞上了,别人扶了她一把而已,算不得丑事吧。”
文母冷笑:“怎么不算?他们盛家虽然是官宦之家,可家里的女儿竟然行事不检,和男子传出这样的事,我看还不如那小门小户。”
“这盛四姑娘还是人家的亲生女儿呢,犹且如此,若换了那义女又如何?”
文母劝道:“当初那盛大人让你到府上去,我还以为要将亲生女儿许给你呢,谁知最后竟然塞个义女过来。我那时就不同意,是你非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说义女也是高攀。”
“我儿好歹是举人,以后中了榜,未必就比不得那盛家,何苦非要娶那盛家的女儿。不如就算了吧,那盛家我看,你以后也不要再去了。”
文炎敬正值微末,深知朝中无人不好过,自然不想放弃盛家的提携。
他道:“母亲,盛家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盛家父子皆在朝为官,就连家里的几个女儿,也都得嫁高门,这样的人家,于我会是助益,不能放弃啊。”
“什么助益,你要娶的不过是个义女,他家纵是再有人脉,真正露到你手里的能有多少?”
文母拍着桌子道:“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看人家姑娘容貌好,这才万分不舍。”
文母的质问,让文炎敬不由一愣,“母亲,当真要我放弃这门婚事?”
文母道:“你别觉得可惜,以后等你中了榜,还愁没有贵女看上你?”
“我可听说,汴京城的金榜下,等着榜下捉婿的人可成山成海的,等以后你做了官,还愁娶不到佳妇?”
文母的话让文炎敬不由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