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英台和梁山伯多日的悉心照顾下,王大人日子过得很舒心。
他放下笔,品着顺口的香茗,忍不住感叹:“这尼山书院已经许久都不曾这样干净舒心了,好,真是好啊。”
好心情的王大人自然不吝于给两个用心的年轻人好评。
只是这评语刚写下一半,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卓然抬眼看向神神秘秘的陈夫子,漫不经心道:“陈夫子,你怎么有空过来啊?”
陈夫子笑着奉上两个沉甸甸的盒子,谄媚道:“王大人,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
王卓然目光轻轻落在那两个大木盒上,目光锐利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还需要劳烦陈夫子送过来呀?”
陈夫子打开其中一只木盒,只见里头是满满当当的金银。
“这是学子王蓝田和秦京生孝敬大人的,他们……”
不等陈夫子说完话,王卓然便猛拍桌子道:“这是给我的孝敬,还是他们的贿赂?”
王大人目光沉痛道:“陈夫子啊陈夫子,枉你还是位教书先生,你就是这样教导学子们的?”
陈子俊没料到王卓然反应这么强烈,他手里的木盒哐当一声便落了地,里头的金银元宝便咕噜噜地滚落在王大人的书案前。
王卓然看着满地的俗物,几乎气白了脸,他背对着陈夫子冷漠道:“还不快捡起来,让人看到算怎么回事啊。”
陈夫子连声应是,而后蹲在地上弯腰拾金。
待东西捡好后,他累得满头大汗,扶着桌案气喘吁吁。
桌案上有一页写了字的纸,陈夫子偶然一瞥,便见了品状二字。
他张目看过去,待见那上头是梁山伯的品状考评,便倏然睁大了眼睛。
“给梁山伯上等品状,王大人,你眼光倒是和谢安谢丞相一致啊。”
听到谢安二字,王卓然猛然回头:“你说什么,什么谢安谢丞相?”
陈夫子便道:“王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这梁山伯可是很受谢丞相看重呢,谢丞相曾经专门写信过来,鼓励梁山伯勤勉读书。”
等陈夫子带着金银离开后,王卓然一把取过那张品状排行纸,而后一把撕碎。
他平生最是讨厌谢安,听这梁山伯和谢安有交际,那点浅薄的好感瞬间就荡然无存。
之后,王大人就开始了难为梁山伯的日子。
他先是让梁山伯取代祝英台的位置,专门给他打取洗澡水,而后又嫌弃那洗澡水不干净,说是闻着有股怪味。
如此折腾个三五回,梁山伯累得不轻。
最终还是王兰提醒他们,说后山上有一处清泉,味道十分甘洌,这才启发了梁山伯接水渠入书院,彻底解决了取水难的问题。
可是,那王大人不是个轻易饶人的主儿。见一计不成,他又心生一计。
王大人听说梁山伯是庶族出身,便借此发难,说梁山伯没有在书院读书的资格,要将他赶出书院。
祝英台自然见不得梁山伯被赶出书院,便据理力争,说她和梁山伯已经结拜。
有了祝家作为后盾,王卓然便没了为难梁山伯的理由。
只是这口气,他却咽不下。从此便恨上了梁山伯和祝英台。
等云卿和马文才带着陶先生回来的时候,便听说梁山伯和祝英台割袍断义了。
那是一个傍晚,天色已渐昏沉,三人赶了一天的路,刚到书院门口,便见祝英台满脸泪痕地跑了出来。
“英台,你怎么了?”
云卿一把拦住英台,十分忧心。
见到熟悉的妹妹,祝英台再也忍不住,她抱着云卿放声大哭,哀伤至极。
“梁山伯他要与我割袍断义,我再也不要理他了,我也不要再待在这个伤心之地……”
从祝英台模糊的话语中,云卿听不出什么,她知道能伤英台至此,定是出了什么状况。
“银心,到底出什么事了?”
银心:“十公子,梁公子他为了自己的品状排行,要跟我们公子断绝关系,小姐为他不惜得罪王大人,却换来他的狼心狗肺,一出事,就向王大人求饶了……”
“住嘴!”
祝英台责怪银心道:“山伯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主仆二人这番反应,成功逗笑了在一旁看戏的陶渊明。
他叹道:“真是叫人看不懂,人家都与你割袍断义了,你怎么又在这里说他的好话呢,他到底是不是狼心狗肺啊?”
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祝英台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
“这位是?”
云卿介绍道:“这位是五柳先生陶渊明。”
听到是陶渊明,祝英台更是羞窘起来,她忙恭敬道:“陶先生,第一次见面,让您见笑了。”
陶渊明看着祝英台和祝云卿分在肖似的相貌,和蔼道:“你们是兄弟吧,长得可真像啊,只是这性情却是格外不同。”
听了陶渊明的打趣,祝英台便闷声道:“我,先生见笑……”
陶渊明便好奇道:“听你们说是为什么品状排行,莫非是同窗之间相互倾轧?”
“先生误会了。”
祝英台道:“是新来的品状稽查官看不惯我和梁山伯,故意为难,山伯他不愿意影响我的品状排行,便去求他……”
“我知道山伯为人,他一定是为了我,为了我不被王大人为难,便要和我撇清关系。”
听了祝英台的解释,陶渊明笑道:“听你所言,那位梁山伯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你明白他的为人,又为什么会这般狼狈逃离啊?”
祝英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我们曾义结金兰,发誓要同甘共苦,可是他呢,都不和我商量一下,便自作主张,想要一力承担全部罪责,我当然生气了。”
“英台,英台……”
几人正说着话,便见梁山伯从书院内急奔过来。
看着那道着急的身影,陶渊明好整以暇道:“祝公子,你说的那个梁山伯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