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蓝田的怀疑引起了马文才的不安,他正想拿话打发他,便听秦京生在一旁捧腹大笑。
“你笑什么?”王蓝田不快道。
秦京生笑着回:“蓝田兄,我在上虞就见过那祝云卿了,我们还打过一回交道,我能确定他是个男人没错。”
“倒是你,是不是在书院待久了,见个稍清秀点的男人都疑神疑鬼,你呀,定是想女人了。”
一提起这个,围坐在一起的学子们便低声议论起来,不时发出心照不宣的笑。
更有人不怕惹事,打趣道:“听说城里有个枕霞楼,那里住的都是姑娘,王兄要是想女人了,去那里找就是了,何必在男人堆里找什么女人。”
枕霞楼是一座青楼,早在学子们的口耳相传里出了名。
王蓝田被人这样取笑,气闷不已,他指了指秦京生几个,道:“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将祝家兄弟的身份给拆穿,到时候一定惊瞎你们的眼!”
说完话,王蓝田就挺着光裸的上半身走到祝英台与云卿身前,嚣张道:
“祝云卿,祝英台,这么热的天气,你们怎么不脱衣服啊?”
祝英台不屑瞥他一眼,“天热不热,我们脱不脱衣服,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蓝田:“蹴鞠不脱衣,那得多不舒服啊,你们还是脱了吧?”
“书院是读书圣地,若是衣衫不整,岂不是有辱斯文?”
云卿道:“王蓝田,你想脱就自己脱,不需要强求别人,毕竟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不把礼仪教养当回事。”
听了两人的话,蹴鞠场上的学子便纷纷捡起衣服套在身上,脸上一时有些尴尬。
王蓝田邪笑起来:“你们不脱衣服就是心里有鬼,只有女人才会不敢当众宽衣,你们该不会真是女人吧?”
说着话,王蓝田便动手去拉扯祝英台二人,他逼迫道:“你们要不脱就不是个男人!”
祝云卿冷笑着拍开他的手,嘲讽道:“什么时候要用脱衣服来证明男子气概了?”
“我怀疑你和祝英台都是女人,你们这样推三阻四,就是不肯脱衣,只会让我更加怀疑。”
王蓝田眼中露出威胁:“祝云卿,你说我要是将你们女扮男装的身份捅出去,你们还能在书院立足吗?”
“够了!”
马文才将蹴鞠踢向王蓝田,那竹制的蹴鞠球带着凌厉的气势狠狠砸向王蓝田的小腿。
他痛呼一声,软软倒在一旁的泥地上。
马文才走到云卿面前,急切道:“答应你的事,我从未失言。”
云卿点点头,拉着祝英台就离开了蹴鞠场。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卧房中,祝英台急得团团转。
“云卿,是不是他将我们的身份泄露出去了,你确定马文才可信吗?”
云卿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水,而后递给英台。
“王蓝田并不确定我们的身份,他只是怀疑,这就能说明马文才没有向别人透露此事。”
看着妹妹云淡风轻的模样,祝英台叹道:“王蓝田就是一只癞皮狗,被他咬上了,轻易脱不了身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我有办法。”
马文才出现在宿舍门口,脸上挂着一贯的自信。
他从容道:“我有办法能帮你们。”
见了马文才,祝英台更加防备了,她一脸怀疑:“你会那么好心?”
马文才轻笑:“我要是不想帮你们,这个时候书院里就已经闹翻天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那你有什么办法?”祝英台问。
“人们向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只需要让王蓝田确认,你们是男人就好了。”
马文才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听了他的办法,祝英台与祝云卿忍不住点了点头。
祝英台对马文才彻底改观,她笑着道:“那就烦劳文才兄将人带过来了。”
“没问题。”马文才轻轻颔首。
于是,午休之时有两道身影走进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宿舍。
隔着半开的窗,内里有一木桶,桶内热气弥漫。
当中正有一白皙背影背对着二人撩水沐浴,隐隐约约中像是祝英台。
王蓝田将头凑过去,侧着眼睛往里看去,想要看一看那人的正面。
只见哗地一声水响,木桶中的背影侧过了身,他将布巾置于脸上,极为舒服地躺在桶壁上。
看着一马平川的前胸,王蓝田失望地眨了眨眼。
马文才将王蓝田的表现尽收眼底,见此笑道:“看清楚了?”
王蓝田泄气地甩了甩袖子,和马文才一起离开了此处。
他们刚离开,便见浴桶中的人拿下了布巾,露出了马统得逞的面容。
“蓝田兄,祝云卿每日晚间都要沐浴,你要是还怀疑他,不如今晚便来我们房中,也看一看这美男出浴?”
见了祝英台的样子,王蓝田知道自己的猜测都是错的,心里本就郁闷。
听了马文才的话,他更是郁闷。便没好气道:“那倒不必了,我又不是断袖。”
很快便到了端午,在端午休假前,谢道韫告别了尼山书院。
尼山书院师生便一路将谢先生送下了山门,在学子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谢先生离开了。
云卿看着愈来愈远的轿子,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谢先生就离开了。”
“怎么,舍不得她?”马文才问。
“当然。谢先生是位好先生,她的离开是全体师生的遗憾,难道,你没感到不舍吗?”
谢先生此去是要定亲嫁人的,她和王凝之的婚事几乎已经敲定了。
可以想象,这一别便几乎再无相见的可能。
马文才:“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过两年左右,我们也会分开,到时候,你也会这样不舍得我吗?”
“良师益友自然不舍,要是王蓝田那样的,我恨不得永不相见。”
马文才紧张问:“那我算是你的益友吗?”
云卿想了想道:“目前算是吧。”
对于这个回答马文才不甚满意,他皱着眉道:“那,怎么样才能做你祝云卿永远的朋友?”
“放过梁山伯和祝英台,你能做到的话,我便认你这个朋友。”
马文才笑了笑,眉目舒展:“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