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的吻再次落下,带着近乎残忍的凶狠和绝对的掌控。那不是温存,是攻城掠地单方面的掠夺。
…
寝殿内,弥漫着安神药草的浅淡气息。袅袅依偎在锦被中,玄冥坐在榻边,轻轻拂过她额前微湿的碎发。这动作与他周身冷凝的气质格格不入,却奇异地安抚了床榻上人儿不安的梦境。
“乖,睡吧。”他的声音低沉,刻意放柔,那语调温存。
直到袅袅的呼吸彻底平稳悠长,沉入梦乡,玄冥才缓缓起身。
他替她掖好被角,动作是与他身份不符的细致。转身步出内殿时,那点罕见的柔和早已消散无踪,重新覆上的是属于帝王的冰冷。
殿门外,太监小福子躬身侍立,大气不敢出。
“守在这里。”玄冥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冽,“不要打扰她睡觉。”
“奴才遵旨,”小福子的腰弯得更低了,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玄冥不再看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寂静的回廊,径直走向灯火通明的勤政大殿。
殿内,殿宇映照得亮如白昼,影一如同真正的影子,跪在御座下方的阴影里,仿佛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玄冥踏上御阶,并未落座,只是背对着影一,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殿外深沉的夜色中,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极长。
“如何?”
影一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平板无波,:“回陛下,绮妃娘娘右丞相千金过往,几乎一无所知。卑职在事后,借枕边私语之机,试探询问她幼时府中景致,旧仆乃至她母亲最爱的花木点心等琐事。”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结论:“她要么语焉不详,要么答非所问,其言语间,对自己本家全无眷恋,态度近乎漠然。”
大殿陷入一片死寂,玄冥依旧背对着,但影一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压力陡然加重,空气仿佛凝固了。
半晌,玄冥才缓缓转过身,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晦暗不明,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嘲讽。
“好一个右相千金。”他声音不高,“连戏都懒得做全了。”
他走下御阶,停在影一面前,垂下目光:“去右丞相府中,找位侍奉过的老人,带他入宫,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见见我们这位绮妃娘娘。”
“是。”影一没有丝毫迟疑,叩首领命,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殿外更深的黑暗中。
玄冥独自立于空旷的大殿中央,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
玄冥去了早朝,偌大的寝殿内只余下姜袅袅一人。宫女们正小心翼翼地为她系上最后一根衣带。
突然,殿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拔高的争执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姑娘尚未起身,不能进去!” 小福子压低的嗓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阻拦。
“呵,一个奴才,也敢拦娘娘宫里的人?” 一个跋扈的女声响起,充满了不屑,“让开,误了娘娘的事,你担待得起吗?”
姜袅袅抬眸,望向殿门,:“小福子,外面怎么了?”
门外的争执停顿了一瞬,随即是小福子无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回娘娘,是…是绮妃娘娘宫里的如玉姑娘,执意要见您。”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为难。
“让她进来吧。”
最终,殿门还是被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小福子面色铁青地退开半步。如玉带着倨傲气息,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如玉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落在姜袅袅身上,她草草行了个敷衍的礼,下巴抬得高高的,仿佛她才是这殿里的主子。
织绮复宠的消息在后宫传开,连带着她身边的奴才腰杆也硬了起来,原本因姜袅袅受宠而收敛的气焰,此刻再次熊熊燃烧。
“姑娘安好。” 如玉的语气毫无敬意,甚至带着一丝轻慢,“我们绮妃娘娘今早精神爽利,想着从未见过您,特命奴婢来请您过去说说话,解解闷儿。”
小福子挡在姜袅袅身侧,脸上堆起僵硬的笑:“如玉姑娘,陛下有旨,让姑娘安心静养,不宜走动。”
“哟!” 如玉嗤笑一声,打断小福子的话,“小福公公,你这是拿陛下来压我们娘娘?陛下日理万机,难道连姐妹间说几句体己话也要管束不成?还是说…” 她眼珠一转,意有所指地看向姜袅袅,“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姑娘架子大了,连绮妃娘娘的请都请不动了?”
姜袅袅一直安静地听着,低垂的眼睫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玄冥将她困在此处,她确实很久没有踏出这座宫殿了。织绮如今主动送上门来,刚好可以解决一下。
“公公不必为难。” 姜袅袅终于开口,声音轻柔依旧,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如玉挑衅的眼神,“请如玉姑娘带路吧。”
小福子脸色大变:“这……” 他急得额角冒汗,却无法当众违逆姜袅袅的决定。
姜袅袅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不再看他,径直向殿外走去。如玉得意地扬了扬嘴角,仿佛打了一场胜仗,趾高气扬地在前引路。
眼看姜袅袅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回廊尽头,小福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把拽过身边的小太监,声音压得极低:“去大殿外候着,一散朝立刻禀报陛下,就说姑娘离开了紫宸殿。” 小太监领命。
小福子自己则不敢耽搁,也拔腿就追,紧紧缀在姜袅袅一行人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