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那句“蛊脉断了”的悲叹,如同枯叶坠入深潭,只漾开一圈绝望的涟漪,便沉入死寂。
院门外凝固的时空早已解冻,人声车声重新嘈杂,却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再传不进这小院半分。
阳光斜照,将老太太佝偻枯坐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冰冷的织布机上,仿佛一尊被时光风化的石雕。
空气中,金蚕蛊逃离留下的那一丝泥土腥气,是古老蛊脉最后的余烬。
然而,这死寂的余烬,却在我心中点燃了焚天的野火!
“断了?”
一声低语,如同压抑的雷霆在胸腔滚动。
我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骤然拉直,化作一道斩断彷徨的利刃!
“我于武道,以凡俗之躯,踏破天堑,登临无极!气血如星海,意志贯长空!区区蛊道,岂能困我?!”
体内的气血,那融合了六圣伟力、早已超越凡俗概念的磅礴洪流,如同被唤醒的太古凶兽,轰然咆哮!
并非外放,而是在亿万细胞深处奔涌、沸腾!
每一个细胞,都因集心蛊的完美融合而化为独立的、贪婪的微型蛊皿!
此刻,这亿万蛊皿在主人那冲霄的不甘与战意刺激下,发出了无声的、渴望吞噬与进化的嘶鸣!
九道截然不同的、源自异界巫神教九位宗师毕生精华的本命蛊术烙印——毒、隐、天、力、聚、习、吸、土、变——如同九条被封印的毒龙,在我灵魂深处轰然苏醒!
剧毒腐蚀虚空的幻象、身形融入天地的诡谲、引动天象的威严、崩山裂岳的蛮力、聚纳万灵的精粹、模拟万物的灵巧、吞噬生机的贪婪、驾驭大地的厚重、千变万化的奇诡……
九种力量的洪流在无极圣躯的熔炉中疯狂碰撞、激荡,试图挣脱束缚,寻找新的宣泄口!
“万能腺……巨兽之力……”
我的目光穿透小院的屋顶,穿透湘西的群山,投向浩瀚无垠的太平洋深处,投向那片被核爆与绝望洗礼过的北美西海岸落基山脉!
“地鸣泰坦……噬光海妖……”
两个名字,如同两道烙印着毁灭的坐标,清晰地浮现在我的感知之中。
它们的气息,如同两座沉寂的活火山,隔着万里汪洋与大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SS级的恐怖能量波动!
那是两座移动的“天灾”!
是两股足以倾覆国家的毁灭之源!
“好!好得很!”
我眼中燃烧起近乎疯狂的火焰,那不是毁灭的欲望,而是对力量本质最纯粹的、近乎偏执的探索与征服!
“你们的力量,你们的腺体……正是我蛊道破限的……无上祭品!”
心念如电!
无极武境催发到极致,神念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跨越万里空间,精准地锁定那两股沉睡的、如同深渊般的SS级气息!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武道圣威、九大蛊术本源、以及纯粹到极致的吞噬意志的磅礴神念,如同两柄撕裂苍穹的混沌之矛,无视了空间与距离的阻隔,带着我的意志宣言,狠狠刺入太平洋深处那片冰冷黑暗的海沟,刺入落基山脉那被核火焚烧过的、死寂的岩层深处!
神念所至,天地皆惊!
太平洋深处,马里亚纳海沟最幽暗的角落。
无尽的黑暗与重压之中,一片覆盖着厚重菌毯、如同巨型山脉般的残骸微微震颤了一下。
那是“噬光海妖”重创后潜藏的核心!
那庞大的、流淌着黯淡荧光的躯体上,无数破碎的触须如同死去的森林。
就在神念降临的刹那,这片沉寂的“死物”猛地一颤!
核心处,一颗由纯粹黑暗与混乱能量构成的“万能腺”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惨绿光芒!
一股混杂着无边痛苦、暴怒、以及一丝源自本能的、面对更高位格猎食者的恐惧意志,如同受伤海兽的咆哮,瞬间搅动了万里海疆!
无数深海生物在无形的威压下瞬间爆裂!海水沸腾!
落基山脉,黄石火山群深处。
被强行轰入地壳深处的“地鸣泰坦”残骸,如同一块嵌入大地的、燃烧着暗红余烬的巨型陨石。
它的“万能腺”并非血肉,而是与地核岩浆相连的、流淌着熔岩与大地脉动的晶核。
神念降临的瞬间,这枚沉寂的晶核骤然亮起,如同地底升起了一轮暗日!
恐怖的引力场瞬间扭曲了周围数百里的地壳!
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沉寂的火山口喷出滚滚浓烟!
一股混合着岩石摩擦的轰鸣、地脉愤怒的咆哮、以及被蝼蚁挑衅的狂暴意志,如同苏醒的灭世巨兽,狠狠撞向那入侵的神念!
两股SS级巨兽的意志,如同两股毁灭性的精神海啸,带着倾覆大陆的威势,顺着神念的轨迹,疯狂反噬而来!
沿途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隐隐出现扭曲的裂痕!
“哼!两只野兽,安敢放肆?!”
我冷哼一声,双眸之中,混沌星璇疯狂旋转!
无极圣躯岿然不动,那反噬而来的精神海啸撞在圣魂壁垒之上,如同怒涛拍击万古礁石,瞬间粉身碎骨!
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
我的声音,如同天道敕令,无视了空间阻隔,无视了精神反噬,清晰无比地烙印在那两尊SS级巨兽的核心意识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
“一月之后!”
“太平洋上!落基山巅!”
“以尔等之血肉腺体……”
“铸我——”
“吞天蛊鼎!”
宣战之音,如同灭世的号角,在两大SS级巨兽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太平洋深处,噬光海妖的惨绿光芒疯狂闪烁,无数破碎的触须疯狂舞动,搅起滔天暗流!
凄厉无声的精神尖啸撕裂深海!
落基山脉,地鸣泰坦的熔岩晶核光芒暴涨,大地剧烈震颤,沉寂的火山口喷出千米高的烟柱!
愤怒的咆哮撼动群山!
万里之外,湘西小院。
那一直枯坐的老太太,在我发出宣战神念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她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带着浓郁蛊虫气息的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从织布机前栽倒!
织机上那匹靛蓝土布瞬间被染红,其上黯淡的星河纹路彻底崩碎、湮灭!
她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被屋檐切割出的那一方灰暗天空,瞳孔涣散,口中嗬嗬作响,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
只有那残留着无尽恐惧和一丝荒谬了然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蛊鼎……吞天……疯子……天地不容的……大蛊……”
院门外,刚刚恢复喧嚣的街道,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这一次,并非力量凝固,而是所有生灵,无论人畜,都在那跨越万里降临、又瞬间消失的、无法理解的恐怖意志交锋余波下,陷入了最深沉的灵魂颤栗与空白。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生机断绝、蛊脉彻底枯萎的老太太,眼中无悲无喜。
这整个村落不过是她用蛊所炼制的幻想罢了,这里的一切人,一切事,只不过是她这位前路尽断的可怜人的最后的念想……
她的路,断了。
但我的路,才刚刚以巨兽之血铺就!
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阳光,消失在湘西的群山之间。
太平洋!
落基山!
两只SS级巨兽!
以万能腺为薪柴,以九大蛊术为鼎炉,以无极圣躯为基座……
炼就那超越一切桎梏,足以吞纳天地的——
吞天大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