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时间仿佛凝滞。林辰盘膝而坐,身心已完全沉入体内那方微缩的混沌宇宙。外界星宫带来的压力、神朝未来的担忧,此刻皆被摒弃于灵台之外。他的全部精神,都聚焦于丹田气海之中,聚焦于那缕珍贵无比的九彩仙气与新生的毁灭道痕雏形之上。
冲击金丹,乃是修行路上第一道真正的天堑。需将一身液化灵力极致压缩,凝聚大道之种,铸就无瑕道基,方能丹成九转,叩问长生。寻常修士结丹,无不是慎之又慎,准备万全,寻求灵脉之地,辅以丹药外物,方敢尝试。
而林辰所要结成的,却是前无古人的混沌金丹!
他首先引动的,是那缕九彩仙气。仙气虽细,却重若山岳,蕴含着超越此界法则的至高能量。他小心翼翼,以推演道种计算其每一分变化,以吞噬道种缓缓剥离其外层过于霸道的能量,只汲取其中最本源的一丝生机与道韵,融入自身的混沌道基之中。
嗡——!
道基得此仙韵滋养,顿时发出欢快的嗡鸣,原本因强行开启通道而出现的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并且变得更加深邃、稳固,其上的混沌符文越发复杂玄奥,仿佛真的在向一个真实的宇宙雏形演化。
但仅凭仙气之“生”,不足以成就混沌。混沌之道,在于包容,在于平衡,在于从无序中开辟有序,亦在于终末中孕育新生。
接下来,便是那毁灭道痕的雏形!
林辰心念一动,那点深邃的黑暗痕迹自吞噬道种核心浮现。与仙气的生机勃勃截然相反,它一出现,便散发出令万物终结、万法凋零的寂灭气息。林辰毫不犹豫,引导着这一丝毁灭本源,缓缓靠近正在不断凝练、收缩的混沌道基。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毁灭之力若控制不当,顷刻间便能将尚未完全成型的金丹乃至道基彻底湮灭!
然而,林辰对毁灭的理解,源于归墟核心的生死磨砺,早已深刻入灵魂。他精确地控制着毁灭之力的强度,使其并非摧毁,而是如同最苛刻的工匠,以毁灭为锤,以混沌为胚,进行着千锤百炼!
“轰隆隆……”
他的体内传出闷雷般的巨响,那是道基在毁灭与生机的双重冲击下发生着本质的蜕变。极致的痛苦再次袭来,远比在归墟之眼中更甚,因为这次是对自身根本的大动干戈。他的身体表面,毛细血管纷纷破裂,渗出的血液瞬间被体内的高温蒸干,形成一层暗红色的血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混沌道基在仙气的滋养下不断膨胀,又在毁灭之力的锤炼下极致压缩。如此反复九次,每一次膨胀与压缩,都使其本质发生一次飞跃般的提升!
九转之后,道基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鸽卵大小、表面混沌之气缭绕、内里却隐隐有九彩霞光与深邃黑芒交替闪现的奇异丹丸!
此丹不成九色,不显祥瑞,反而散发出一种古老、原始、包容万物却又终结万物的可怕气息。它静静地悬浮在丹田中央,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自行吞吐着来自归墟之眼的磅礴能量,甚至隐隐引动外界法则与之共鸣。
混沌金丹,成!
就在金丹结成的一刹那,林辰的神魂仿佛被一股巨力拉扯,瞬间突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晋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他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外疯狂扩散,轻而易举地覆盖了整个辰天神朝海域,并且继续向外延伸,达到了堪比元婴后期大修士的恐怖范围!
天地间的种种法则,在他“眼中”变得更加清晰可辨。空间似乎变得可以触摸,时间的流逝仿佛可以感知,甚至能隐约察觉到深藏于虚无中的那些细微的“道”的轨迹。
更重要的是,他与身下的天衍阵盘、与殿顶的归墟之眼宝珠之间的联系变得无比紧密,如臂指使。他甚至感觉,自己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引动归墟之眼更深层的力量,发挥出远超从前的威能。
然而,就在他金丹初成,神识暴涨,感知力达到巅峰的这一刻,一股极其隐晦、却让他毛骨悚然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触及了他的神识边缘!
这感觉并非来自天外星空(星宫),而是来自脚下这片深海,来自那片连归墟之眼都无法完全照亮的、被称为“观察者墟”的绝对黑暗区域!
那窥视感一闪即逝,仿佛只是被林辰突然暴涨的神识所惊动,又迅速隐藏了起来。
林辰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光流转,仿佛有星生星灭。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到体内那远超普通金丹修士,甚至足以媲美元婴初期的磅礴力量。
但他脸上并无太多喜悦,只有深深的凝重。
“观察者墟……你终于,有所反应了吗?”他低声自语,“星宫虎视于外,你这神秘的观察者又潜伏于内。我这辰天神朝,还真是危机四伏。”
他站起身,体表的血痂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新生的、莹润如玉的皮肤,强大的气息内敛,却更显深不可测。
闭关不知时日,但想必三个月之期已近。星宫使者再次降临之时,必将石破天惊。
他一步踏出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