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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开饭时间了,今天来来讲述一位奇怪的老顾客。

王氏饭店的玻璃门又一次被推开,下午三点半的阳光斜切进来,带进一阵裹着尘土味的热风,还有那个熟悉又让人心里发紧的身影。

“欢迎光临!”我的声音条件反射般弹出来,努力压平调子里的那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是他。瘦高的个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蓝色t恤,牛仔裤的裤脚有些磨损。二十多岁本该是生机勃勃的年纪,可在他身上,只看到一种被时间遗弃的滞涩。他站在门口,微微佝偻着背,眼神空茫地扫过店里寥寥几个下午茶的客人,最后落在我脸上。那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里面没有一丝认出我的涟漪,只有一种初次踏入陌生之地的、纯粹的茫然。

他又来了。我胃里轻轻一抽,下意识地瞥了眼后厨方向,仿佛能从紧闭的门板里汲取点勇气。店里其他几个服务生,小张和小李,刚才还在柜台后小声说笑,此刻也瞬间噤声,动作明显地往更角落的地方缩了缩,头埋得更低了。空气里那点午后的慵懒惬意,一下子被某种无形的紧张绷紧。

他像一截生锈的机器,动作带着一种不协调的滞涩感,慢慢走向他惯常坐的那个角落位置。那张靠墙的小方桌,桌角漆皮剥落了一块,露出底下浅色的木头。他几乎是精确地重复着每一次的动作轨迹。

就在他快要走到桌边时,异变陡生。他的右手猛地抬了起来,像被一股看不见的电流击中,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手指蜷缩又张开,痉挛般抽搐。他的身体也跟着晃了一下,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在和体内一股狂暴的力量搏斗。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他那只颤抖的手,连同左臂,突然在胸前合拢,朝着……朝着那根承重的、贴着“小心地滑”黄色警示标志的水泥柱子,深深地、极其郑重地作了一个揖!那姿态笨拙又虔诚,像是某种古老而荒诞的仪式。

柱子沉默地矗立着,冰冷的混凝土表面映着窗外晃动的树影。他维持着那个作揖的姿势,足足有三四秒。时间仿佛凝固了。小李在柜台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不大,但在陡然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他终于放下了手臂,那阵剧烈的颤抖似乎暂时平息了。他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背对着柱子,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从未发生。他拿起桌上的简易菜单,塑料封皮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他的眼神落在菜单上,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费力地辨认上面的字迹,又像是被菜单上琳琅满目的图片和名称彻底弄糊涂了。

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端着水壶和杯子走过去。脚步尽量放轻,像靠近一只随时可能受惊飞走的鸟。

“您好,喝点水吗?”我把杯子轻轻放在他面前,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再次对上我的视线。依旧是那种初次相遇般的陌生感,甚至带着一丝被惊扰的警惕。

“啊……好,谢谢。”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语速很慢,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他伸出左手去拿杯子,指尖刚碰到杯壁,右手又开始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他赶紧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试图控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杯水在他面前轻微地晃动着,水面荡开细碎的涟漪。

我看着他艰难地端起杯子,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水差点洒出来。放下杯子时,他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那个……新上的‘翡翠白玉羹’……”他迟疑地开口,手指无意识地在菜单上划拉着,眼神依旧困惑,“是在……是在这里点吗?还是……要去那边?”他茫然地扭头看了看收银台的方向,又看看我,像个完全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对这家他来过无数次的店的结构毫无概念。

“就在我这里点就好,先生。”我努力维持着职业性的微笑,拿出点单本和笔,“您要一份‘翡翠白玉羹’是吗?还需要别的吗?”

“就……就这个吧。”他点点头,目光又垂落到桌面上,不再看我。

“好的,稍等。”我飞快地记下,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离开。走向后厨传菜口的短短几步路,后背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投来的、那无所适从又令人不安的目光。

推开传菜口的塑料门帘,后厨特有的油烟味混合着蒸汽扑面而来。老板王叔正背对着门口,皱着眉头清点一箱新到的冻虾。听见动静,他转过身,那张平时总是笑呵呵的圆脸此刻绷得紧紧的,眼神里带着询问。

“又是他?”王叔压低声音,朝前厅努了努嘴。

“嗯。”我把单子夹到传菜单的夹子上,“还是那个新羹。”

王叔烦躁地搓了搓手,几步走到传菜口,掀起帘子一角,飞快地朝那个角落瞥了一眼,又迅速放下。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小子……邪门,太邪门了!这都一天两趟了,跟打卡上班似的,可你看他那样子,哪像是吃过饭的?倒像是来梦游的!”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点难以言喻的焦躁:“还有那手抖得……上次差点把热汤泼自己一身!对着柱子作揖?你说他是不是……是不是这地方有点问题?”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眼神里混杂着不安和一丝恐惧,“这万一哪天在店里出点什么事,或者突然发起狂来……我这小店可担待不起啊!要不……报警?”

王叔的话像小锤子敲在我心上。报警?这个念头不是没在店员们私下的嘀咕里出现过。看着那个年轻人茫然、笨拙、甚至有些诡异的举动,看着他与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样子,害怕和排斥是本能。但“报警”这两个字,又像冰锥一样刺人。他做了什么需要警察介入的事吗?除了怪异,他安静得像一片影子。

“王叔,”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冷静些,“他……他就是行为怪了点,到现在也没真闹出什么事,也没骚扰过谁。报警……合适吗?警察来了又能说什么?”

王叔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稀疏的头发,来回踱了两步。“唉!我也知道!可这心里……老这么七上八下的!你是没看见他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空落落的,看得人心里发毛!还有那作揖……大白天对着柱子拜,瘆得慌!”他停下脚步,又凑到帘子缝隙看了一眼,忧心忡忡,“你说他天天来,图什么?那新羹再好吃,也不至于一天吃两回吧?还每次都跟第一次见似的……小杨啊,我这店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就怕哪天……”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那份沉重的担忧沉甸甸地压在后厨的空气里。我看着王叔焦虑的脸,再想想前厅那个孤独又古怪的身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恐惧和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怜悯的东西在心里搅成一团。

“菜好了!”灶头那边传来厨师老刘粗声粗气的吆喝,一盘碧绿透亮的翡翠白玉羹被放在传菜台上,热气腾腾。

我定了定神,端起托盘。那温热的碗壁透过托盘传来,带着一种踏实的烟火气。我深吸一口这熟悉的味道,掀开门帘,重新走进那片被那个奇怪客人搅扰得有些异样的前厅。

他依旧坐在角落,背对着柱子,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动。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略显单薄的肩头投下一条明亮的光带,却照不进他低垂的眼帘。那份新上的翡翠白玉羹,碧绿的菜丝和嫩白的豆腐丝在清亮的汤里沉浮,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他拿起勺子,动作缓慢而僵硬,每一次舀起,手腕都在轻微地颤抖,勺子与碗壁碰撞,发出极其细微却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叮当声。几滴汤汁溅落在干净的桌布上,洇开深色的斑点。他吃得很慢,很艰难,仿佛吞咽的不是鲜美的羹汤,而是某种苦涩的砂砾。偶尔,他会停下来,眼神飘忽地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那目光悠远而空洞,像是穿透了眼前的景象,投向某个遥不可及、无人知晓的彼岸。

我站在柜台后,隔着一段距离默默地看着。恐惧感依旧存在,像一层薄冰覆在心上,但冰层之下,另一种情绪——一种沉甸甸的、带着困惑的怜悯——正悄然滋生。他到底是谁?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这座小小的饭店,这张角落的桌子,这根冰冷的柱子,成了他日复一日、如同朝圣般必须抵达的终点?那每一次的“初见”,每一次的茫然,每一次笨拙的作揖,又是在向谁诉说?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出口。

时间在沉闷而压抑的气氛中流淌。他终于吃完了那份羹,用纸巾极其缓慢地擦拭着嘴角,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认真。然后,他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那种滞涩感。就在我以为他要像往常一样默默离开时,他再次毫无预兆地转向了那根柱子。

这一次,我看得更真切。他的身体先是微微前倾,双手在身侧僵硬地抬起,然后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缓慢而沉重地在胸前合拢。他的肩膀因为用力而紧绷,头颅低垂,对着那冰冷、沉默、毫无生命的水泥柱,再次深深作揖。那姿态里透出的某种孤注一掷的执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强烈,更让人心头发紧。维持了几秒,他才慢慢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茫然。

他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向门口,推门,融入门外下午炽热的阳光和人流中,留下店里一片诡异的安静和面面相觑的我们。那根被他朝拜过的柱子,沉默地立在那里,仿佛成了这间饭店里一个巨大而难解的谜团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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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被卡住的齿轮,在一种沉闷而怪异的节奏里往前挪动。那个年轻人,如同设定好的程序,雷打不动地出现。早上十一点刚过,下午三点半左右,有时甚至在晚市开始前。每一次,都是那套刻板得令人心慌的流程:进门时的茫然四顾,走向角落座位的滞涩步伐,点单时的困惑询问,用餐时难以控制的手抖,以及那标志性的、对着冰冷柱子虔诚作揖的诡异仪式。

“翡翠白玉羹”几乎成了他的专属。偶尔,他会迟疑地点个最便宜的蛋炒饭,但更多的时候,只有那一碗碧绿嫩白的羹汤。

店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微妙。恐惧并未消失,但像陈年的老酒,沉淀下去,发酵出一种更复杂的东西。新来的兼职小妹小玲,第一次看到他对着柱子作揖时,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水壶扔了,躲在后厨半天不敢出来。小张和小李也学精了,只要看到他进门,立刻找借口溜去库房或者后巷抽烟,把接待他的“重任”默契地留给我这个资历最老的倒霉蛋。

王叔的焦虑肉眼可见地增长。他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看账本时也心不在焉,手指烦躁地敲着桌面。他不再频繁地跟我提“报警”这个词,但每次看到那个年轻人进来,他都会神经质地踱到传菜口,掀起帘子偷瞄几眼,然后重重地叹气,那叹息声沉得能砸到地板。

“小杨啊,”一天下午,店里难得的清闲,王叔拖了把椅子坐在柜台边,声音疲惫,“你说……他会不会是什么……邪祟上身了?”他压低声音,眼神闪烁,“老家老人说,丢了魂的人,就会对着有‘灵’的东西拜……你说咱店里那柱子,是不是……不太干净?”他搓着手臂,好像有点冷。

我哭笑不得:“王叔,这都什么年代了……要相信科学。”话虽这么说,看着那年轻人又一次对着柱子弯下腰,脊背绷成一道僵硬的弧线,我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这场景看一次觉得怪,看十次、二十次……那种非现实的诡异感确实挥之不去。

就在王叔的疑神疑鬼几乎达到顶点,连带着几个店员也开始在背后窃窃私语,讨论要不要偷偷在柱子底下撒点盐或挂个红布条辟邪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

那天下午,刚过三点,店里只有两桌客人。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而是一位穿着浅灰色休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气质儒雅,步履从容,手里还拿着一个皮质公文包。他环顾了一下,目光在店里扫过,最后落在我身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你好,还有位置吗?”

“有的有的,您请随便坐。”我连忙招呼。

他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个角落的空位,脚步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最终还是选择了离柱子稍远一点的另一张桌子坐下。

“来杯绿茶就好,谢谢。”他放下公文包,声音温和有礼。

我端上茶,他道了谢,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印满英文和复杂图谱的文件,专注地看了起来。他看得非常投入,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手指无意识地在纸页边缘轻轻敲着,周身散发着一种沉稳而理性的气场。他胸前的工牌随着他翻页的动作微微晃动,上面“市立中心医院 - 神经内科 - 林远”的字样清晰可见。

林医生。神经内科。我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

店里很安静,只有林医生偶尔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和另一桌客人低低的交谈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到三点半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如同警报般的紧张感又悄然爬上了我的脊背。我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果然,三点半整,玻璃门被准时推开。他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灰蓝色的旧t恤,依旧是那种初来乍到般的茫然表情,目光空荡地扫过店内,最后定格在我脸上,没有一丝认出我的迹象。

林医生似乎被开门声惊动,从文件中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随意地朝门口瞥去。

就在这一瞥之间,林医生的动作瞬间凝固了。他脸上那种专注和一丝被打扰的轻微不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猛地挺直了背,眼镜片后的眼睛骤然睁大,死死地盯住那个刚走进来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幽灵。

“……”林医生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喊出一个名字,但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异常复杂,震惊、难以置信、深深的痛惜……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原本温和平静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那个年轻人对此毫无察觉。他像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径直走向他的角落。他的脚步依旧带着那种特有的滞涩感,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艰难。他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动作有些笨拙。

林医生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手中的文件滑落到桌面上也浑然不觉。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年轻人的每一个动作,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专注地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不协调:坐下时身体的轻微晃动,手指在桌面无意识的颤抖,还有那茫然四顾时空洞的眼神。

我站在柜台后,大气不敢出。林医生的反应太不寻常了!他认识他!他绝对认识这个被我们私下称为“柱子朝拜者”的年轻人!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积压已久的迷雾,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只见林医生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他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隔着几张桌子的距离,继续观察着,神情凝重得如同在审视一个极其复杂的病例。

角落里的年轻人拿起菜单,像往常一样,困惑地翻看着,眉头紧锁。他似乎决定了什么,抬起头,目光茫然地寻找着服务生。

就在这时,林医生动了。他不再犹豫,迈着沉稳却异常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个角落。他的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紧绷的鼓面上。

年轻人感觉到有人靠近,有些迟钝地抬起头,依旧是那双空茫的眼睛,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本能的警惕,看向走过来的林医生。

林医生在他桌边停下脚步。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深深地、近乎审视地注视着年轻人的脸,眼神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悲伤,还有一种深沉得化不开的怜惜。

年轻人被看得有些不安,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更加茫然,甚至带上了一点惊恐。

终于,林医生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颤抖,清晰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赵明宇?”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插入了死寂的空气。那个年轻人——赵明宇——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不再是完全的茫然,而是一种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的惊愕和混乱。他死死地盯着林医生的脸,嘴唇开始剧烈地哆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音,像是在奋力挣扎着要从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里爬出来。

“林……林……”他艰难地试图发出一个音节,破碎而模糊。他猛地抬起手,不是颤抖,而是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徒劳地在空中抓挠了几下,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困惑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痛苦挣扎。

“是我,明宇,是我,林远医生。”林医生的声音放得更低,更柔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安抚力量。他微微弯下腰,靠近赵明宇,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眼睛,试图在那片混乱的迷雾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微光。

“还记得我吗?在中心医院,神经内科……林医生?”他耐心地、一字一顿地引导着,像是在唤醒一个沉睡太久的灵魂。

赵明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胸膛急剧起伏。他死死地盯着林医生的脸,仿佛在辨认一幅年代久远、模糊不清的画像。混乱、痛苦、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记忆的熟悉感在他眼中疯狂交织、碰撞。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连贯的声音,只有破碎的喘息和喉咙深处压抑的呜咽。

这个无声的挣扎过程持续了十几秒,漫长而揪心。最终,那点微弱的熟悉感如同风中残烛,倏地熄灭了。赵明宇眼中的痛苦和挣扎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被一层厚重的、令人绝望的茫然彻底覆盖。他认不出来。刚才那瞬间剧烈的情绪波动,仿佛只是一次徒劳的电路短路,并未能真正点亮那盏熄灭已久的灯。

他眼中的光彻底暗了下去,重新变得空洞,仿佛林医生只是一个刚刚走过来询问点单的陌生服务生。他不再看林医生,目光重新垂落回桌面的菜单上,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划拉着塑料封皮,发出沙沙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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