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澈凝聚火球的动作骤然一顿，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眸微微眨了眨。
净渊的佛音如同清泉涤荡心湖，竟真的让他躁动的戾气平复了几分，眼中翻涌的赤红光晕缓缓消退。
他循着声音扭头，先是看到了周身萦绕着金色佛光的净渊，又瞥见他身旁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他的太子妃和六哥。
此时的司昭霆眼底满是焦灼，而姬明泽也急得满脸通红。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姬明澈不满地轻哼一声，小巧的鼻尖微微皱起，掌心那团足以毁天灭地的火球便如潮水般褪去，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他大手一挥，周身的赤红光罩也随之散去，身形轻盈落地，带起一阵微风。
“澈儿！吾儿！”
姬煜川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闪便已冲到近前，不顾他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余威，一把将人紧紧搂进怀里。
姬明澈下意识地抬手，便要将这贸然靠近的人扇飞，可抬眼间，却撞进了对方满是疼惜与狂喜的眼眸。
而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令他似曾相识，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
他浑身猛地一震，脑海中像是有无数碎片闪过，快得让他抓不住，待他凝神去回想，却只余下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
“澈儿，父皇终于找到你了。”
姬煜川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长发，又忍不住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那软糯的触感落在额头，让姬明澈浑身一僵，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在。
姬明澈在姬煜川怀里挣了挣，却被对方稳稳按住。
他立刻皱紧眉头，精致的小脸满是不悦，冷声开口。
“你谁啊？竟敢对本王如此放肆！”
沈戾与萧烬并肩走近，这话恰好清晰传入耳中。
二人脚步一顿，交换了个眼神，眼底翻涌着相同的复杂。
阿澈\/明澈，果然不记得他们了。
面对儿子的质问，姬煜川非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语气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严，却藏着一如既往的宠溺。
“澈儿乃朕爱子，朕想亲便亲，便是你，也不准反驳！”
姬明澈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爱子？
这凡人竟敢如此狂妄！
不仅对他动手动脚，还敢妄称是他的父亲？
真是岂有此理！
他刚要开口怒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就见净渊、司昭霆与姬明泽三人并肩走来，对着姬煜川齐齐拱手，声音恭敬整齐。
“参见皇上！”
整齐的称呼让姬明澈动作一顿，他撇了撇嘴，不满地哼了一声，将自己的不高兴表达的很明显。
姬煜川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掌心带着温热的暖意，安抚意味十足。
姬明澈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鼻尖微微蹭了蹭那只手，竟生出几分莫名的惬意，刚要顺势往他掌心蹭去，动作却骤然顿住。
荒谬！
他乃活了万年的存在，怎会被一个区区人类摸脑袋？
怒火刚要燃起，就听见男人浑厚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担忧。
“净渊大师，澈儿是不是伤了脑袋？”
“本王无事！”
姬明澈立刻反驳，声音又急又厉。
“你才伤了脑子！”
“还有，本王可是活了万年的存在，天生地养，何来生父？”
“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话一出，司昭霆几人脸色瞬间大变，皇室血脉何等庄重，眼前的可是大虞正统太子，怎能说自己是天生地养？
这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乱了纲常？
姬明澈却全然不知他们的顾虑，只皱着眉，眼底带着几分执拗。
他虽然失了大部分记忆，可自己是天生地养孕育出来的，这一点他是记得的。
怎么可能会有生父！
“澈儿，休得胡说！”
姬煜川的语气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怒意与威严。
“你是朕的皇儿，流着大虞皇室的血，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即便你失忆了，也不能不认朕这个父皇！”
姬煜川收紧手臂，将人再次搂进怀里，眼底满是又气又疼的复杂情绪。
净渊适时开口，声音温润如玉石相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殿下，贫僧先前便与你说过，你乃是大虞太子，而陛下，正是你的亲生父亲。”
姬明澈闻言一怔，澄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浅浅回想片刻。
净渊之前似乎确实提过这一茬，只是那时他并未放在心上。
“八弟，这可是咱们的亲爹，半点错不了！”
姬明泽连忙凑上前，语气急切又认真，生怕自家弟弟再说出“天生地养”的胡话。
“父皇最疼你了。”
“澈澈，我是你的太子妃。”
司昭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按捺许久的萧烬截了话头。
“明澈，我是你的皇贵妃，萧烬！”
萧烬往前一步，眼神灼热地望着他，生怕慢了半拍就失了先机。
沈戾也紧随其后，语气带着几分压抑的激动。
“阿澈，我是你的侧妃沈戾，当初咱们都定好良辰吉日了，就差最后一步举行婚礼，你怎能忘了？”
姬明澈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精致的小脸上满是错愕，目光在三人面庞上挨个扫过。
司昭霆俊朗贵气，萧烬张扬英气，沈戾冷冽清隽，个个容貌出众，精神奕奕，确实赏心悦目。
太子妃他当然知道。
可…皇贵妃？侧妃？
乱石坡上，残存的赤色火柱仍在熊熊燃烧，跳跃的焰舌舔舐着焦黑的石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气息。
原本此起彼伏的嘶喊与绝望哭嚎早已消散，只剩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旷野中格外清晰。
司昭霆、萧烬与沈戾三人，仿若对周遭的狼藉与灼热置若罔闻。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在姬明澈身上，眼底翻涌着期盼、紧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静静等待着他的回应。
净渊立在一旁，目光平和地望着这一幕，周身残留的佛光与空气中的烟火气交织，倒添了几分奇异的安宁。
姬明澈被三道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又想起方才三人自称的话语，眉头皱得更紧，眼底满是困惑。
“那净渊呢？”
“本王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