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儿?”
看到儿子的瞬间,姬煜川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视线落在那抹小小的身影上,他心头先是一紧,不过一日未见,儿子竟成了三岁孩童的模样!
再看那一身破烂不堪的锦袍,更是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父皇!”
姬明澈瞪着小腿,跑了过去,姬煜川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
“我的澈儿竟长大了,可父皇都没能陪着你。”
他的大手细细抚过儿子的脊背、手臂。
“有没有哪里不适?”
“父皇,我没事!”
姬明澈摇摇头,仰着小脸认真道。
“净渊说,我现在大概是三岁的样子。”
“嗯,看着是像三岁,还是太小了。”
姬煜川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脸颊,语气满是宠溺。
“不过不管澈儿是什么样子,父皇都喜欢。”
话落,他抬眼看向立在一旁的净渊,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不知大师带着澈儿,为何没有立刻回宫?”
净渊抬眸,平静无波的眼底映着天子怀中的小小身影,声音清淡如茶。
“陛下,小殿下返程时恰逢雨雪,受了风寒发起高热,实在不宜赶路。”
“万幸殿下吉人天相,如今已无大碍。”
“对!”
姬明澈立刻点头附和。
“这一路全靠净渊照顾我,不然我早就饿肚子啦!父皇,净渊对我可好了!”
净渊垂眸,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那串念珠,并未接话。
姬煜川见状,语气缓和了几分,朝净渊微微颔首。
“多谢大师悉心照料吾儿。”
天子的谢意向来难得,可净渊神色依旧平静,只躬身回道。
“陛下言重了,贫僧与殿下有缘,照拂一二缘也应当。”
待宫人领着净渊退下后,姬明澈忽然想起什么,拽了拽姬煜川的龙袍。
“父皇,净渊今天还帮我缝衣裳了呢!”
“哦?”
姬煜川挑眉,目光扫过儿子身上依旧破破烂烂的衣袍,眼底满是讶异。
这满身的锦袍裂口,哪像是被缝补过的样子?
难道是净渊的针线活实在太差劲,补了也跟没补一样?
姬明澈却没察觉到父皇的疑惑,抬起小短腿,指着自己的裤裆处,一脸认真道。
“他就给我缝了这里!缝得可好了,现在一点都不漏风了!”
姬煜川顺着儿子指的方向低头看去,只见那处的布料歪歪扭扭地缝在一起,针脚又大又疏,还带着几处没藏好的线头。
他眼底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自己虽从未碰过针线,却也看得出这手艺实在算不上好。
他压下心头的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顺着他的话夸赞。
“嗯,是不错,净渊有心了。”
此时的净渊还不知道,天子已见过他那蹩脚的针线活。
这缝补的手艺,是他少时在寺里看其他僧人做过,后来自己摸索着学会的。
平日里他自己倒是极少用,如今却用在了小殿下身上,好在对方也不嫌弃,于他而言,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姬煜川抱着姬明澈回了内殿,亲手将那身破烂衣衫尽数脱下。
又命侍从翻遍了殿内的小衣,竟没一件合身的,儿子这一长大,从前的衣裳全穿不上了。
他索性取来自己宽大的素色寝衣,给姬明澈先穿上,虽然还是很大,可也不用露胳膊腿了。
衣摆垂到脚踝以下还留有很长一部分,袖子同样如此。
一旁的成德看在眼里,小殿下的衣饰、鞋袜,明日得立刻让人重新赶制。
来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躬身禀报。
“陛下,小沈大人把兔子烤好了,正温在偏殿呢。”
“要吃!”
姬明澈搂着姬煜川的脖子晃了晃,声音里满是期待。
“好,吃。”
姬煜川被儿子这馋嘴的模样逗笑,抱着他便往偏殿去。
虽已入夜,按规矩该忌口,可儿子想吃,这点小规矩,倒也不必遵循着。
这兔子原本该是那名暗卫负责烤,可半路上却被沈戾截了胡。
理由便是:殿下最喜吃本官烤的兔子,你们烤的,他不爱吃。
暗卫不欲与小太子跟前的“大红人”抢活,只默默将兔子拱手让给对方,便有了沈戾大半夜还在皇宫烤兔子的情景。
司昭霆也想抢活,可他知道自己烤兔子的活计,跟沈戾相比,倒是有些差劲了。
吃了兔子,姬明澈跟着自家父皇在内殿转了几圈,意在消食。
翌日。
小太子一夜之间又变模样的消息,便在朝堂上掀起了新的波澜。
只是这一次,无人敢再私下置喙,毕竟净渊大师如今就住在宫中,还日日由小太子伴于身侧。
–
姬明澈扒着净渊的僧袍下摆,仰着小脸满是疑惑。
“净渊,你都不换衣裳的吗?怎么天天都穿这一件?”
净渊低头看向他,目光落在小家伙身上的淡青色锦袍上,领口绣着精致的纹路。
小家伙头顶的玉冠束着乌发,两侧还垂着两根系着银铃的小辫子,定是宫女精心打理的,衬得他像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
“贫僧有换洗的衣物,只是僧袍样式皆同,看着便像是一件。”
他轻声解释,声音清透平和。
“哦,原来是这样!”
姬明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手脚并用地往净渊身上爬,像只小猴子似的吊挂在他身前。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气息,不同于父皇龙袍上的龙涎香,也不是昭霆哥哥他们身上的那种香味,是种清润又绵长的味道,让他觉得格外安心。
“净渊,你身上怎么这么好闻呀?”
他把小脸埋在他的僧袍上,使劲嗅了嗅。
净渊伸手稳稳托住他肉嘟嘟的小屁,股,防止他摔下去,语气依旧平静。
“殿下许是闻错了,贫僧从未用过带有香气之类的东西。”
姬明澈在心里小声哼唧,他才不信,他明明就闻到了!
净渊没察觉到他的小心思,目光落在他头顶的小辫子上,温声道。
“殿下今日的头发扎得很好看。”
“真的吗?”
姬明澈瞬间眼睛一亮,语气里也带着兴奋。
“这是今早宫女给我扎的!”
他顿了顿,又伸手摸了摸净渊光溜溜的头顶,遗憾道。
“可惜净渊你没有头发,不然我也让宫女给你扎辫子,你长得这么好看,扎上辫子肯定更好看!”
说着,他的小手在净渊的头顶轻轻摩挲,触感滑溜溜的,果然很好摸。
净渊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任由他的小手在自己头顶作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