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上京，寒风卷着雪沫子，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朱琏刚被易枫的铁练飞爪拽上岸，浑身湿透的衣袍瞬间结了层薄冰，可她顾不上冷，挣扎着就要再次扑向结冰的河面，眼中满是求死的决绝。
“你疯了吗！为何要拦我！”朱琏猛地转过身，发丝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声音因愤怒与绝望而嘶哑。她死死盯着易枫，像是在看一个仇敌，“我活着不过是被金人当作玩物，被赵桓当作讨好金人的工具！死了才是解脱，你救我做什么？难不成你是金人的走狗，想抓我去领赏？”
她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在空气里。易枫站在原地，玄色衣袍在风雪中纹丝不动，他没急着解释，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被苦难磨得只剩刚烈的女子——这就是那首绝望诗词的主人，是本该居于珠宫玉阙，却落得如此境地的大宋皇后。
就在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宋钦宗赵桓裹着件半旧的狐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看到朱琏没死，非但没有半分心疼，反而气得脸色铁青。他冲上前，扬手就给了朱琏一个响亮的耳光，雪地上瞬间回荡起清脆的声响。
“放肆！谁让你寻死的！”赵桓指着朱琏的鼻子，声音尖利，满是自私的怨怼，“你若死了，金太宗迁怒于朕怎么办？你这条命，现在还轮不到你自己做主！”
朱琏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看着赵桓，眼神里最后一点夫妻情分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嘲讽。
易枫站在一旁，瞳孔骤然收缩。他见过昏君，却没见过如此凉薄无耻之人——妻子遭此奇耻大辱，一心求死，做丈夫的不想着护她，反倒先担心自己会被迁怒。一股怒火瞬间从胸腔炸开，没等赵桓再开口，易枫上前一步，抬脚就将他踹倒在雪地里。
“就你这样的废物，也配称君？”易枫的声音冷得像寒潭，目光锐利如刀，“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只会拿她讨好敌人，你有何颜面站在这天地间？”
赵桓摔在雪地里，浑身疼得发麻，他懵了片刻，随即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一个汉人贱民，也敢对朕动手？你可知朕是谁……”他的话还没说完，易枫突然从怀中摸出五枚寒光闪闪的飞镖。赵桓吓得脸色惨白，以为易枫要杀他，连滚带爬地想要求饶。可下一秒，飞镖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穿透了不远处五个闻声赶来的金兵的咽喉。
金兵的尸体轰然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易枫收回目光，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走。”
他从腰间拔出人皇剑，剑身映着雪光，散发出慑人的寒气。“再有金人靠近，格杀勿论。”
赵桓瘫在雪地里，看着易枫的背影，彻底慌了——这人不仅敢打他，还敢杀金兵，简直是不要命了！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跟上，嘴里念叨着“等等朕，你不能丢下朕”，可刚靠近，易枫又一脚将他踹回雪地里。
“你不配。”易枫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你的命，还没金人的一条狗值钱。”
说罢，他不再看赵桓一眼，伸手抓住朱琏的手腕。朱琏还想挣扎，却被易枫掌心传来的力量攥得动弹不得。她抬头看向易枫的侧脸，只见他剑眉紧蹙，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她莫名地生出一丝不敢反抗的畏惧。
而被留在雪地里的赵桓，看着易枫带着朱琏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金兵的尸体，牙齿吓得不停打颤。他突然反应过来——易枫杀了金人，金太宗若是迁怒，自己岂不是第一个要被处死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蜷缩在雪地里，连哭都不敢大声。
雪地上的血迹还未凝固，完颜烈便带着一队金兵疾步赶来。他是完颜宗望的堂弟，在金营中以狠辣闻名，此刻见五具金兵尸体横在雪地里，脖颈处的伤口还在冒着热气，再看瘫坐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的赵桓，顿时双目圆睁，厉声喝问：“这五人是谁杀的？！”
赵桓被他的气势吓得一哆嗦，牙齿打颤着摇头，手指却不自觉地指向易枫离去的方向：“不……我不知道，是个白发蓝眼的青年干的！他还劫走了朱皇后，往那边跑了！”他生怕完颜烈迁怒自己，连声音都带着哭腔，恨不得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易枫身上。
完颜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雪地上清晰地留着两串脚印，一串沉稳有力，一串略显踉跄，显然是一男一女匆忙离去的痕迹。他咬了咬牙，抽出腰间的弯刀，对身后十个金兵冷喝：“追！一个汉人贱民也敢在上京撒野，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此时的易枫，正牵着朱琏的手腕快步穿行在雪地中。朱琏的衣袍依旧湿冷，每走一步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可她却没再挣扎——方才易枫怒踹赵桓、斩杀金兵的模样，让她心中既惊又疑，一时竟忘了反抗。
“站住！兔崽子你好大的胆子！”
身后突然传来完颜烈的怒吼，带着金人的蛮横与杀意。易枫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玄色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白发下的蓝眼冷得像冰。他看着追来的十个金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看来，你们是活腻了。”
话音未落，易枫身形已动。他像一阵狂风般冲向金兵，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残影。最前面两个金兵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脖颈一凉，人皇剑已精准地抹过他们的喉咙，鲜血喷溅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两个深色的雪坑。
第三个金兵举刀劈来，易枫侧身躲过，同时抬脚猛踹，正中金兵小腹。金兵痛呼着弯腰，易枫手中的人皇剑顺势刺出，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身后有金兵从侧面偷袭，易枫反身一躲，避开刀锋的瞬间，剑刃横扫，一颗头颅便滚落在雪地里，眼睛还圆睁着，满是惊恐。
余下的金兵见状，顿时乱了阵脚。一个金兵试图从背后偷袭，却被易枫反手掐住脖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金兵的脖子便被生生拧断。易枫手中的人皇剑不断挥舞，斜劈、挥砍、直捅，每一招都致命，又有三个金兵接连倒地，雪地上的尸体很快堆成了一小堆。
最后一个金兵红了眼，举着弯刀疯狂地冲向易枫，嘶吼着要同归于尽。易枫眼神一凛，不退反进，突然一拳砸出，力道之猛，竟直接打穿了金兵的肚子。他五指成爪，猛地揪住金兵的肠道，狠狠向外一拽——带着血污的肠道被扯出，金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在雪地里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这一幕，让追在最后的完颜烈瞬间僵在原地，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他征战多年，见过无数惨烈的死法，却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狠戾，竟直接徒手掏肠，那血腥又恐怖的画面，让他双腿发软，连手中的弯刀都开始颤抖。
而一旁的朱琏，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她看着雪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看着易枫身上溅到的血迹，看着他蓝眼中毫无波澜的冷漠，心中既有对金人的恨意，又有对易枫这般狠绝手段的惊惧——这个救了她的男人，似乎比金人还要可怕。
易枫甩了甩手上的血污，缓缓转向完颜烈，人皇剑上的血迹顺着剑刃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轮到你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完颜烈如坠冰窟。
完颜烈看着易枫一步步逼近，那双蓝眼像极北之地的冰原，没有半分温度。他喉咙发紧，双腿抖得如同筛糠，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狠戾？等易枫再上前半步，他终于再也绷不住，尖叫一声转身就跑，连手中的弯刀都扔在了地上，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易枫目光一冷，视线扫过脚边金兵掉落的弯刀。他脚尖发力，那柄弯刀瞬间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追完颜烈的后背。可就在刀刃即将刺入他后心时，跑在完颜烈身后的一个金兵突然被绊倒，恰好挡在了他身前——“噗嗤”一声，弯刀穿透金兵的胸膛，溅起的鲜血洒了完颜烈一后背。
完颜烈回头瞥见这一幕，魂都快飞了，连滚带爬地跑得更快，很快就消失在风雪弥漫的街巷尽头。
易枫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朱琏。她还站在原地，双手攥得发白，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被震慑住了？”易枫的声音没有起伏，“方才一心求死的你，就被这点场面吓破胆了？”
朱琏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挺直脊背，声音却依旧带着难掩的颤抖：“没……没有。”她不敢去看雪地上的惨状，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结冰的衣角——她不是怕血腥，是怕易枫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怕这个男人骨子里的狠绝，下一秒会对准自己。
易枫没再追问，只是转身朝着远处望去。上京城里金兵巡逻愈发密集，再待下去迟早会被发现。他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座破败的山神庙：“走。”
两人在风雪中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抵达那座破庙。庙门早已腐朽，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庙里积满了灰尘，只有一尊残破的山神雕像孤零零地立在角落。“我们就在这里过一夜。”易枫说着，将人皇剑插在门边，开始清理地上的积雪和碎石。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附近找些食物和柴火。”易枫收拾好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朱琏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抬头看着易枫，眼神复杂——她怕易枫走后，金兵会追来，更怕自己独自一人留在这荒郊破庙里，连个依靠都没有。犹豫了片刻，她才小声说：“我……我跟你一起去。”
易枫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满是紧张，没有拒绝，只吐出两个字：“也好。”
朱琏松了口气，连忙跟上易枫的脚步。风雪还在继续，她走在易枫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在风雪中稳稳前行，心中那份惊惧竟莫名淡了些——或许，跟着这个男人，真的能暂时避开那些噩梦般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