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德脸上的假笑像被冻结的蜡油,瞬间僵硬了几分。
他慌忙搓着手,试图用谄媚的姿态缓和前厅里骤然紧绷的空气,那模样活像只被捏住翅膀的苍蝇,嗡嗡地辩解:“德文希尔领主,托曼少爷年轻气盛,言语间多有冲撞,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工坊征用这事儿,咱们……咱们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嘛!”
可托曼·艾森哈特的注意力早已从工坊上移开,像被蜜糖吸引的苍蝇,死死黏在了刚走进来的莉亚身上。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莉亚端着红木托盘,裙摆轻扫过羊毛地毯,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浅灰色侍女裙,领口绣着细小的藤蔓花纹,那是玛莎婆婆亲手绣的,针脚细密得能数清每一片叶子的脉络。
她垂着眼帘,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端着茶杯的手指纤细却稳,连托盘边缘的雕花纹路都没晃动分毫。
托曼那双被酒色浸泡得浑浊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团鬼火。
他原本因被拒绝而皱紧的眉头骤然舒展,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作呕的轻佻笑容,目光从莉亚光洁的额头滑到她握着托盘的手指,最后停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那贪婪的眼神仿佛要将莉亚的衣服剥个干净。
莉亚敏锐地察觉到这道令人脊背发凉的目光,指尖微微一颤,随即加快了动作。
她将凉掉的茶水倒掉,换上刚温好的晨露草茶,杯壁上玛莎婆婆设计的藤蔓纹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可这份柔和却没驱散托曼眼中的欲望。
她放下茶杯,不等雷纳德再说客套话,转身就想退下,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那道目光灼伤。
“站住!”托曼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般刺耳,还带着一丝自以为是的施舍,“小美人,别急着走啊。”
莉亚的身体猛地一僵,脚步顿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了托盘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托盘底部的木纹硌着掌心,可她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那道目光像黏腻的蛇,缠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托曼得意地转过头,脸上堆着傲慢的笑容,看向易的眼神里满是施舍的意味,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恩赐:“德文希尔领主,真没想到啊,你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藏着这么标致的侍女?”
他说着,向前迈了一步,手里的象牙马鞭轻轻敲打着掌心,发出“嗒嗒”的声响,“本少爷看上她了,你开个价,多少金币都成。或者……直接送给我,怎么样?”
他的马鞭指向莉亚,语气里的诱惑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只要你把她给我,之前我说的工坊征用,还有我父亲交代的那些武器订单,都好商量!我甚至可以在我父亲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保你以后在北境的日子好过很多。用一个侍女换平安,这买卖,够划算吧?”
前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艾尔雯放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托曼冻结。
她腰间的短剑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剑鞘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莉娜站在艾尔雯身侧,法袍下的手指悄悄勾动,空气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火元素波动,她的指尖甚至已经凝聚起了一点火星,只要易一声令下,就能让托曼尝尝火焰灼烧的滋味。
阿肯和加尔文更是怒目圆睁,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阿肯甚至往前迈了半步,若不是易还没发话,他恐怕已经冲上去,把托曼那副傲慢的嘴脸揍扁了。
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他缓缓站起身,身上的黑色劲装因为动作而紧绷,领口处的雄鹰纹章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托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托曼·艾森哈特,你看清楚了,莉亚是我的文书官,掌管着领地所有的机要文件,她不是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
他向前走了一步,无形的压力让托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易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要求,不仅是对莉亚的侮辱,更是对我法伦斯塔领主权威的挑衅!”
“挑衅?”托曼被易毫不留情的拒绝激怒了。
他涨红了脸,像被惹毛的公鸡,指着易的鼻子嘶吼道:“易·德文希尔!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父亲是北境主帅,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这灰岩镇鸡犬不宁!”
“托曼少爷!我还真不信!”易向着托曼缓缓地走去,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托曼少爷!慎言!慎言啊!”雷纳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冲上前,死死拉住托曼的胳膊,压低声音急道:“这里是他的地盘!真闹翻了,我们讨不到好处!主帅的大计要紧啊!”
他一边说,一边给托曼使眼色,示意他别冲动,可托曼此刻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去。
托曼用力挣扎了一下,想甩开雷纳德的手,可当他对上艾尔雯和加尔文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还有易那双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眼睛时,心底终究还是生出了一丝怯意。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甩开雷纳德的手,骂骂咧咧地坐回了椅子上,可眼睛依旧不怀好意地瞟向莉亚离开的方向,那眼神里的贪婪和不甘,像毒蛇一样令人恶心。
易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中的怒火,对雷纳德冷声道:“雷纳德军需官,看来今日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他转身给科尔吩咐道:“我还有要事要处理,我就不参加晚宴了,你替我按照原定的安排招待一下两位‘贵客’!”
他把“贵客”两字咬得很重。
说完,易不再看托曼和雷纳德一眼,转身带着艾尔雯、莉娜、阿肯和加尔文离开了前厅。
留下托曼和雷纳德坐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难堪至极。
当晚的招待晚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科尔代替易出席,他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色长袍,脸上始终挂着商人式的圆滑笑容,举止优雅得体。
面对托曼和雷纳德明里暗里的嘲讽与刁难,他总能不卑不亢地化解。
托曼说灰岩镇的酒难喝,像马尿,科尔就笑着解释这是领地自产的浆果酒,虽然比不上王都的佳酿,但胜在纯净,还为托曼换了一壶从金雀花商会换来的葡萄酒。
雷纳德故意提起武器订单的事,暗示易要是完不成任务,后果不堪设想,科尔就打着哈哈,说领主大人正在抓紧筹备,一定不会耽误大军的秋剿行动。
可托曼积攒了一天的怒火哪里是这么容易化解的。
酒过三巡,他的眼神越来越浑浊,脸上的傲慢也越发骄横。
一名年轻的侍女端着酒壶,小心翼翼地为他添酒,或许是因为紧张,动作慢了半拍,托曼猛地抬手,一把将侍女推开。
侍女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酒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暗红色的葡萄酒洒在洁白的桌布上,像一滩血迹。
“废物!连个酒都不会添!”
托曼醉醺醺地叫嚣着,唾沫星子飞溅,“易·德文希尔不敢出来见人,派你个低贱的商人来应付我们?我看他就是怕了!怕我父亲找他算账!”
科尔脸上的笑容依旧,可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对着托曼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托曼少爷,您喝多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为好。要是因为醉酒伤了身体,传到冈瑟主帅耳中,恐怕不太好。”
托曼被科尔的话噎了一下,还想再发作,却被雷纳德拉了拉胳膊。
托曼狠狠地瞪了科尔一眼,最终还是被雷纳德半扶半架着回了客房。
晚宴不欢而散。
深夜的灰岩镇城堡,万籁俱寂,只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偶尔在走廊里响起。
托曼被酒精和欲望烧得辗转难眠,白天被易拒绝的羞辱和对莉亚的邪念在他脑海里交织,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踉跄着从床上爬起来,推开房门,想在城堡里四处逛逛,说不定能遇到几个漂亮的侍女,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托曼心中把这种行为没怎么当回事,这在他自己家里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那些贵族也经常这样玩。
走廊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墙壁上的影子歪歪扭扭。
托曼晃悠着往前走,突然,他看到前方拐角处有一个纤细的身影——那是夜间值守的年轻侍女奥罗拉,她正端着热水,准备去给值夜班的士兵送去。
奥罗拉是三个月前刚到城堡的,家乡遭了兽人袭击,亲人都没了,艾拉见她可怜,便让她留在城堡做了侍女。
她性子温顺,做事勤快,平日里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从不惹事。
托曼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酒精和权势在他心中滋生出的恶念彻底爆发。
他悄悄跟在奥罗拉身后,等到了没人的走廊尽头,猛地冲上前,捂住了奥罗拉的嘴。
奥罗拉吓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水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水洒了托曼一裤腿,可他却像没感觉到烫一样,用力将奥罗拉往自己的房间拖。
奥罗拉的哭喊被托曼的手死死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她拼命挣扎,指甲抠进了托曼的胳膊,可托曼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挣脱不开。
托曼把她拖进房间,粗暴地甩在地上,锁上了房门。
房间里传来奥罗拉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托曼淫邪的笑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巡夜的艾拉很快就听到了异常的声响。
她带着两名士兵,循着声音快步赶来,当她看到托曼房间的门缝里透出的灯光,还有里面传来的哭喊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一脚踹在房门上,“砰”的一声巨响,房门瞬间破碎。
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怒火中烧。
奥罗拉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恐,而托曼光着身子,一脸惊恐地看向破门而入的艾拉。
艾拉眼中寒光乍现,不等托曼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一脚狠狠踹在托曼的脸上。
托曼惨叫一声,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艾拉没有再看他一眼,快步走到奥罗拉身边,脱下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地裹在奥罗拉身上,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们来了,他伤害不了你了。”
可奥罗拉的身体一抖一抖的,无神的眼睛慢慢转动,看向了身边的艾拉。
消息很快传到易的书房时,他正在看着北境的地图,思考着秋剿行动的部署。
听到士兵的汇报,易猛地一拍桌子,桌面上的羊皮纸地图都被震得飞了起来。
他霍然起身,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那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欺人太甚!真当我的刀是摆设吗?!”
他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在书房里炸响,门外的莉亚听到声音,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她能感受到领主大人此刻的愤怒,那是一种被触碰到底线的暴怒。
易快步往外走,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当易赶到托曼的房间时,看到蜷缩在艾拉怀里、眼神空洞的奥罗拉,还有躺在地上、依旧一脸嚣张的托曼,他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托曼面前,一把揪住托曼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托曼还想挣扎,嘴里骂道:“易·德文希尔,你敢动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易眼神冰冷,没有理会他的威胁,一拳狠狠砸在托曼的脸上。
托曼的鼻子瞬间流出了血,牙齿也掉了两颗,他惨叫着,却被易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易像疯了一样,一拳接一拳地砸在托曼的脸上、身上,每一拳都用尽全力,仿佛要将这些天所受的羞辱和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托曼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嘴角、鼻子都在流血,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易猛地松开托曼的头发,托曼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易盯着托曼,眼中满是杀意,他抬起脚,对着托曼的下体狠狠踹了下去。“啊——!”托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穿透了城堡的夜空,随后身体一软,彻底痛晕了过去。
雷纳德听到动静,匆忙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房间里的景象——被打得不成人样、昏迷在地的托曼,还有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杀意的易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他清楚地知道,托曼这次是真的闯下大祸了,而眼前的易,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随时可能将他撕碎。
“德文希尔领主……这……这是误会,都是误会啊!”雷纳德声音颤抖,不停地往后退,“托曼少爷他喝多了,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这一次吧!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给您赔罪!”
易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雷纳德身上。
那目光里的杀意让雷纳德浑身发冷,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死神盯上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误会?”易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你告诉我是误会?雷纳德,你以为你们父子俩在灰岩镇为所欲为,我就不敢动你们吗?”
雷纳德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领主大人,我错了,我们错了!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我回去就向冈瑟主帅禀报,让他给您赔罪,您想要什么,我们都答应您!”
易没有再看他一眼,对着门口的士兵下令:“把托曼和雷纳德都关进地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见他们!”
“是!”士兵们齐声应道,上前架起昏迷的托曼和瘫软的雷纳德,往地牢走去。
雷纳德一边被拖走,一边还在不停地告饶,可易却始终没有回头。
艾拉看着易紧绷的背影,轻声说道:“领主,奥罗拉她……”
易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转身看向奥罗拉,语气缓和了几分:“让玛莎婆婆过来,好好照顾她。另外,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知道,托曼是冈瑟的儿子,这件事一旦闹大,必然会引发他与冈瑟的正面冲突。
但他不后悔,他不能让自己的领民受了委屈还无处说理,更不能让别人觉得法伦斯塔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当天晚上,易让人把奥罗拉安排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玛莎婆婆守在她身边,不停地安慰她。
而易则回到书房,连夜写了两封文书。一封是发给瑟琳娜公主和元老院的紧急报告,上面详细陈述了托曼的罪行、自己依法采取的强制措施,还有托曼和雷纳德之前的挑衅行为,每一个字都写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
另一封则是给冈瑟·冯·艾森哈特伯爵的私人信件,信中,易以极其强硬的语气斥责了托曼的恶行,指责冈瑟教子无,还明确表示,这件事绝不会轻易罢休,要求冈瑟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否则,他会依照帝国的法律按自己的方式处理,并让整个帝国都知道托曼的恶行,冈瑟伯爵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畜生!
第二天清晨,灰岩镇中心广场上挤满了人。
领民们原本是来赶集的,可当他们看到广场中央的旗杆时,都惊呆了——旗杆上竟然吊着一个人!那人全身赤裸,只裹着一块遮羞布,在寒冷的晨风中瑟瑟发抖,正是昨天还在城堡里嚣张跋扈的托曼·艾森哈特!
托曼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他的身体在晨光中的旗杆上无力的摇晃着。
旗杆底部,立着一块醒目的木牌,上面用朱红的字体清晰地写明了托曼的罪状:“铁岩堡托曼·艾森哈特,身为贵族,无视帝国律法,于灰岩堡内公然施暴,做出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罪证确凿,依律严惩,以儆效尤!”
那红色的字迹,像是托曼犯下的罪行凝结成的血,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而雷纳德,则被绑在旗杆下的木桩上。
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原本的傲慢和得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恐惧和难堪。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围领民的目光,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愤怒和鄙夷,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广场领民们议论纷纷。
“这不是昨天来城堡的那个贵族少爷吗?怎么被吊在旗杆上了?”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他昨晚在城堡里欺负侍女奥罗拉!领主大人这是在为奥罗拉讨公道呢!”
“活该!这种畜生,就该好好教训教训!以为自己是贵族就了不起了?在我们灰岩镇,就得守我们的规矩!”
“领主大人做得好!要是换做以前,这种贵族欺负老百姓,哪里有地方说理去?现在有领主大人为我们做主,我们再也不用怕那些仗势欺人的贵族了!”
人群中,有人愤怒地对着托曼扔石头,有人则对着雷纳德唾骂。
托曼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领民们发泄着怒火。
奥罗拉在玛莎婆婆的陪伴下,也来到了广场边缘,当她看到托曼被吊在旗杆上,听到领民们的议论时,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易站在行政厅的望楼上,冷冷地俯瞰着广场。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没能让他的脸色缓和半分。
他知道,把托曼吊在旗杆上示众,无疑是在向冈瑟宣战。
但他已无退路,他必须绝地反击。
示众持续了一整天。
托曼在旗杆上被冻得瑟瑟发抖,太阳升起又落下,可易却始终没有下令放他下来。
雷纳德被绑在木桩上,整整一天都不敢抬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领民们的愤怒,那种愤怒像潮水一样,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希望冈瑟能尽快知道这里的情况,派人来救他。
傍晚时分,易终于下令,将已经快要虚脱、精神濒临崩溃的托曼从旗杆上放下来,重新关回地牢。
而雷纳德,则在经受了一整天的羞辱和恐惧后,被易下令释放了。
易之所以放了雷纳德,是想让他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冈瑟,让冈瑟知道他的决心。
他要让冈瑟明白,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雷纳德像丧家之犬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出广场。
他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个让他受尽屈辱的地方,只想尽快回到铁岩堡,向冈瑟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冈瑟得知托曼的遭遇后,一定会暴怒,到时候,易和灰岩镇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就在雷纳德即将走出灰岩镇城门的时候,一名士兵拦住了他。
士兵将一封封好的信件递给雷纳德,语气冰冷地说道:“雷纳德军需官,这是我们领主大人给冈瑟主帅的信,麻烦你亲手交给她。我们领主大人说了,他在灰岩镇,等着冈瑟主帅的‘答复’。”
雷纳德接过信件,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这封信里装着的,不仅仅是易的愤怒,更是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往铁岩堡的方向跑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易站在行政厅的望楼上,看着雷纳德狼狈远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寒风掠过广场,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广场上的领民们渐渐散去,可托曼被吊在旗杆上的景象,还有那块写满罪状的木牌,却深深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他们知道,他们的领主,是一个会为他们做主的领主,他们的领地,是一个有律法、有正义的领地。
而易知道,这场与冈瑟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北境地图,目光落在了铁岩堡的位置上。
冈瑟,你想战,那我便陪你战到底!为了法伦斯塔的领民,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他必须赢!
回到书房后,易让人把奥罗拉叫了过来。
奥罗拉经过一天的休息和玛莎婆婆的安慰,情绪已经稳定了一些,只是眼神里还有一丝未散的恐惧。
易看着她,轻声说道:“奥罗拉,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奥罗拉连忙摇头,哽咽着说道:“领主大人,不怪您,是我自己……”
“不,”易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法伦斯塔的领民,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以后,你不用再做侍女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学堂帮忙,或者跟着玛莎婆婆学习草药知识,你自己选。”他不想让奥罗拉再待在城堡里,触景生情,换个环境或许对她更好。
奥罗拉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泛起了泪光,她对着易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谢谢领主大人,我想跟着玛莎婆婆学习草药知识,以后也能为领民们做点事情。”
“好,”易点了点头,“我会跟玛莎婆婆说的。你放心,以后在法伦斯塔,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奥罗拉感激地看了易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奥罗拉的背影,易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守护好法伦斯塔的每一个领民,不让他们再受到任何伤害。
随后,易召集了科尔、艾拉、加尔文、莉娜等人,在书房召开了紧急会议。
“冈瑟得知托曼的事情后,有可能会派兵来报复。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加固城墙,清点军备,召集士兵,随时应对可能到来的战争。”
艾拉说道:“我会加强城堡和城镇的防御,增派巡逻士兵,确保不会有敌人潜入。”
加尔文说道:“‘灰烬之鹰’佣兵团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只要领主大人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可以出战。”
莉娜也说道:“我会准备好魔法卷轴,在战斗中为大家提供支援。”
索林和阿肯没有说话,但那副铁青的脸说明了一切。阿肯已经提出几次要把托曼直接杀掉,被易给拒绝了。
索林没有静态,但从脸上的表情来看,他完全同意阿肯的提议。
易看着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这么多忠诚的部下在身边,他对抗冈瑟的信心又多了几分。“好,大家分头行动,一定要尽快做好准备。另外,密切关注铁岩堡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是!”众人齐声应道,转身离开了书房,开始忙碌起来。
书房里只剩下易和艾尔雯两个人,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北境的夜晚总是格外寒冷,可他的心却像一团火一样在燃烧。
他知道今后对他来说是生死两重天。
但他不会退缩,为了法伦斯塔,为了身边的人,也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他必须战斗下去,直到赢得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