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南疆烽烟，幕后黑手
南方苗疆叛乱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刚刚因皇陵危机暂缓而稍显平静的朝堂上炸响。
叛乱并非小打小闹，数个有影响力的大部落联合，以“山神震怒，朝廷失德”为名，纠集数万之众，攻势迅猛，已接连攻破两座县城，当地驻军节节败退，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向京城。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苏云昭垂帘，成王夜明轩主持，召集内阁、六部重臣及在京将领紧急议事。
“陛下龙体欠安，宵小便敢如此猖獗！必须立刻派大军征剿，以雷霆之势，震慑不臣！”兵部尚书义愤填膺。
“王尚书所言极是！然则，派何人为将？调何处兵马？”一位阁老提出关键问题。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武将行列中，最为魁梧显眼的晋王夜明睿。他多年戍边，军功卓着，在军中威望颇高，无疑是平定叛乱的最佳人选之一。
夜明睿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出列拱手道：“皇后娘娘，成王殿下，为国分忧，臣义不容辞！只是……陛下静养，京城乃国之根本，需有大将坐镇。卫霆将军执掌京畿，责任重大，不宜轻动。臣若领兵南下，这京城防务……”
他话语未尽，但意思很明显，既想揽下平叛的兵权，又暗指卫霆不可信，或者说，想将卫霆这支忠于皇帝（皇后）的力量调离京城。
卫霆闻言，眉头一拧，正要开口，却被苏云昭用眼神制止。
苏云昭端坐帘后，声音平静无波：“晋王忠心可嘉。然，南方瘴疠之地，地形复杂，叛军又借鬼神之名蛊惑人心，非单纯武力可速平。需得一位既通军事，又熟悉当地民情，能刚柔并济之将。”
她目光转向另一侧一位面容儒雅、却目光锐利的老将：“靖南侯，你祖籍岭南，曾多次平定南方蛮族骚乱，熟悉苗疆风土人情。本宫意，由你挂帅，率五万京营精锐，并节制南方诸州兵马，前往平叛。务必剿抚并用，速战速决。”
靖南侯，乃是夜明轩母族一系的老将，忠诚可靠，且确如苏云昭所言，是平定南方叛乱的最佳人选。
夜明睿脸色微沉，他没想到苏云昭如此果断，直接绕开了他，启用靖南侯。
“娘娘圣明！”夜明轩立刻附和，“靖南侯老成持重，必能不辱使命！”
靖南侯也出列，慨然领命：“老臣定当竭尽全力，荡平妖氛，以安社稷！”
苏云昭微微颔首，继续道：“至于京城防务，自有成王与本宫统筹，卫霆将军辅佐，不劳晋王费心。晋王乃国家柱石，当留在京中，共商国是，以定人心。”
一番安排，滴水不漏，既迅速决定了平叛人选，又巧妙地剥夺了晋王染指兵权的机会，并将其留在京城监视之下。
夜明睿心中怒极，却无法反驳，只能咬牙应道：“臣……遵旨！”
退朝后，夜明睿回到府中，再也抑制不住怒火，狠狠将茶杯摔得粉碎！
“好个苏云昭！好个夜明轩！竟如此防备于我！”
心腹谋士低声道：“王爷息怒。苏云昭启用靖南侯，意在速战速决，不给我们插手的机会。但南方之事，未必就如她所愿……”
夜明睿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王爷可还记得，与我们接触过的那个‘神秘人’？”谋士压低声音，“他之前便暗示，南方或有变故，可为我们所用。此次叛乱，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我们虽未能掌握兵权，但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让这潭水，更浑一些。”
夜明睿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错……立刻联系他！告诉他，我们要这叛乱，短期内无法平息！拖得越久越好！最好能让靖南侯深陷泥潭，甚至……损兵折将！”
“是！”
就在朝廷紧锣密鼓调兵遣将之际，坤宁宫内，苏云昭与夜明轩、卫霆、以及被秘密请来的顾倾城，也在进行另一场分析。
“叛乱时机太过巧合。”夜明轩沉声道，“皇陵刚稳，叛乱即起，仿佛就是要牵制我们的精力，不让我们安稳。”
卫霆点头：“而且，叛军打起‘山神震怒’的旗号，蛊惑性极强。苗民笃信巫鬼，若非真有‘神迹’或巨大灾异，难以形成如此规模的叛乱。据前方探报，叛乱发生前，确实有几个部落爆发了诡异的瘟疫，牲畜莫名死亡，这才让叛首有了煽动民心的借口。”
顾倾城轻抚着茶杯，开口道：“我动用了听风楼在南方的暗线，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叛乱背后，除了几个野心勃勃的部落首领，似乎还有一股外来势力在暗中提供资金、武器，甚至……可能包括制造那些‘神迹’。”
“外来势力？”苏云昭目光一凝，“可能与龙门荒漠伏击我们的是同一伙人？”
“极有可能。”顾倾城道，“手法相似，隐秘，且目的明确——搅乱局势。我在南方的人还查到，大约在半年前，也就是陛下远征蓬莱前后，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中原人，曾频繁出入苗疆几个叛乱部落，与首领密谈。”
“半年前……”苏云昭心中一动，那时正是宇文皓活跃之时。“难道与蓬莱余孽有关？”
“未必。”顾倾城摇头，“那些中原人行事风格，与宇文皓的霸道诡异不同，更显……阴柔算计。而且，他们似乎对朝廷内部，尤其是各位亲王的动向，颇为了解。”
众人陷入沉思。一股隐藏在暗处，挑动边疆叛乱，意图搅乱朝局的势力，其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还是有着更深的图谋？
“不管是谁，其心可诛！”卫霆怒道，“待靖南侯平定叛乱，必将其连根拔起！”
“只怕……叛乱未必那么容易平定。”顾倾城幽幽道，“对方处心积虑掀起这场风波，必然留有后手。靖南侯此行，恐有波折。”
仿佛是为了印证顾倾城的猜测，数日后，南方再次传来急报！
靖南侯大军尚未完全抵达前线，叛军竟似提前得知了朝廷的进军路线，在一处名为“落魂涧”的险要之地设下埋伏，利用地形和毒瘴，重创了朝廷先锋部队！虽未动摇根本，但锐气受挫，进军速度被迫延缓。
消息传回，朝野震动！
“叛军如何能精准埋伏？”
“军中必有内奸！”
“还是低估了这些蛮夷！”
质疑和担忧的声音开始出现。
晋王夜明睿更是趁机在朝会上发难：“娘娘！成王！靖南侯初战不利，损兵折将，岂非印证了臣当日所言？南方之事，非熟悉军旅、能征善战之将不可为！臣请旨，亲赴南方，接替靖南侯，督师平叛！”
他这是要直接夺权！
苏云昭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晋王稍安勿躁。胜败乃兵家常事，靖南侯乃沙场老将，一时受挫，岂会一蹶不振？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本宫相信靖南侯自有应对之策。”
她再次驳回了晋王的请求，但压力已然倍增。若南方战事持续不利，朝中对她和成王能力的质疑将会越来越大，晋王夺权的呼声也会越来越高。
幕后黑手的目的，似乎正在一步步实现。
与此同时，南方，苗疆深处，一座隐蔽的山寨中。
几名身着苗疆服饰，却气质明显与周围土着不同的中原人，正围坐在篝火旁。
为首者，是一个面容普通，丢入人海便难以辨认的中年文士，但他那双眼睛，却深邃得仿佛能洞悉人心。
“落魂涧一战，只是开始。”文士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朝廷的反应，都在预料之中。晋王那个蠢货，果然跳出来了。”
“先生神机妙算。”旁边一人恭维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否按计划，给靖南侯再制造些‘惊喜’？”
“不。”文士摇了摇头，“惊喜要有，但不能太多。一下子把朝廷打疼了，反而会让他们同仇敌忾，集中力量。我们要的，是让他们内部不断争吵、猜忌、消耗。让这场火，慢慢地烧，烧得越久越好。”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通知我们的人，在朝中再加把火，弹劾靖南侯作战不力，要求增兵，要求换将！把水搅得越浑，我们才越好浑水摸鱼。”
“是！”
文士抬起头，望向北方京城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
“苏云昭，夜明轩……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你们能挡得住明枪，躲得开这无处不在的暗箭吗？”
南疆的烽火，朝堂的暗涌，与那隐藏在最深处的黑手，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正缓缓向着帝国的权力中心收紧。而留给苏云昭的时间，正在这内忧外患中，一点点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