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看着苏漾转身走向落地窗的背影，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他不能失去她，哪怕她刚才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哪怕她身边还有顾晏辰，他也得留住她。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没关系……”他快步追上去，声音带着失控的颤抖，指尖想碰苏漾的衣角，却又怕惹她反感，悬在半空中，
“我知道你身边诱惑多，顾晏辰对你好，可我也能……我能比他更好。你只是一时糊涂，对不对？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对不对？”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唾沫星子沾在唇角，平时打理得整齐的头发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惶恐。
他伸手想去抱苏漾，手臂刚碰到她的肩膀，突然觉得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去。
“季珩！”苏漾听到声响回头时，正好看到他倒在地上，嘴角溢出暗红的血迹。
那一瞬间，她之前所有的冷漠和报复心都烟消云散，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慌乱。
她快步冲过去，蹲下身，指尖颤抖地碰了碰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口一紧：“季珩！你醒醒！医生！快叫医生！”
她拿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按错了好几次号码，好不容易拨通管家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快让医务室的人过来！季珩吐血晕倒了！快点！”
管家带着医生赶来时，苏漾正跪在地上，把季珩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指尖小心翼翼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
“医生，他怎么样？”她抓住医生的手臂，眼神里满是急切的担忧。
“季先生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血压骤升，引发了应激性呕血。”医生一边给季珩注射镇定剂，一边解释，
“已经打了镇定剂，让他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后续一定要注意，不能再刺激他的情绪，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很脆弱。”
苏漾点点头，看着医生和管家把季珩抬到床上，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她从没想过要让季珩变成这样，刚才的报复快感，此刻全变成了沉甸甸的愧疚。
她坐在床边，看着季珩苍白的脸，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睡梦里都在痛苦，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划过他冰凉的脸颊，心里满是心疼：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手机震动起来，是顾晏辰发来的消息：“我先去巴黎处理点事，你有事随时联系我，照顾好自己。”
苏漾看着消息，回复了句“你不用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她现在没心思管顾晏辰，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季珩身上。
与此同时，S市的庄园里，陈默正拿着文件往主楼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沈砚和凌星在聊天，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他停下脚步。
“这次多亏了赵副总和管家的演技，不然姜芮肯定不会信。”凌星的声音带着轻松，
“季总也是，连演都不愿意演，还好最后同意让姜芮进书房，不然计划还真没法推进。”
“季总本来就只在乎苏小姐，对别人多看一眼都嫌烦，能配合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沈砚笑着回答，
“现在姜芮被抓，假资料也送出去了，总算能安心回实验室了。”
陈默手里的文件“啪”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原来季总对姜芮的“特殊”，全是演的？
是为了配合沈砚的计划？
他之前看到的、听到的，全是假的？
他弯腰捡起文件，手指因为紧张而发抖。
他居然因为自己的误解，把假消息告诉了苏漾，让苏漾误会季总，甚至可能引发了更严重的后果。
愧疚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他拿出手机，飞快地给苏漾发消息，把事情的始末一字一句地说清楚：“苏总，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了！季总对姜芮没有任何心思，都是为了配合沈砚博士的计划，故意让姜芮以为季总对她有好感，好让她偷走假的芯片资料。季总甚至不愿意演戏，都是赵副总和管家在配合，季总只是同意让姜芮进书房而已！是我没弄清楚情况就乱传话，害您误会了季总！”
苏漾正坐在床边看着季珩，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到陈默的消息时，瞳孔猛地收缩，反复看了好几遍，指尖冰凉得像浸了水。
原来……是她误会了？
季珩没有对姜芮心软，没有变心，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
她抬头看向床上的季珩，他还在睡着，脸色依旧苍白，眉头却舒展了些。
苏漾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居然因为自己的患得患失，因为自己的猜疑，把季珩逼到吐血，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和顾晏辰在一起了。
她抬手捂住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来她才是那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她自己无法专一，就以为季珩也会像她一样；
她因为越来越在乎季珩而患得患失，却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了他。
她轻轻握住季珩的手，他的手冰凉，她用自己的掌心裹住，试图给他一点温暖。
心里满是矛盾。
一方面庆幸季珩没有变心，一方面又愧疚自己真的背叛了他。
她该怎么跟季珩解释？
说她因为误会而故意报复？
说她因为患得患失而控制不住自己？
这些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
倦意渐渐袭来，苏漾靠在床边，握着季珩的手，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季珩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靠在床边的苏漾，她的头轻轻搭在床沿，呼吸均匀，显然是累坏了。
他的心脏猛地一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却不小心弄醒了她。
苏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季珩醒了，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漾漾……”季珩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一把将苏漾拉进怀里，抱得极紧，像是怕她会突然消失，
“还好你在……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和顾晏辰重新在一起，还说从来没爱过我，太可怕了……”
苏漾靠在他怀里，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说梦都是假的？你为什么不否认？”季珩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松开苏漾，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恐慌，“难道……这个噩梦还没醒？”
他不等苏漾回答，就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之前被掐破的伤口再次流血，尖锐的痛感传来，可眼前的苏漾还在，卧室的场景也没有变化。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从震惊变成绝望。
他终于明白，那不是梦，是现实。
“是真的……”季珩喃喃自语，声音带着破碎的绝望，“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你真的没爱过我……”
苏漾看着他眼底的绝望，看着他手心上的血迹，心里的愧疚和心疼像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解释，想告诉他自己误会了，想告诉他她其实很在乎他，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确实和顾晏辰在一起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只能伸出手，轻轻握住季珩的手，指尖擦过他手心的血迹，声音带着哽咽：“季珩，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在季珩听来，却像是坐实了所有的背叛。
他看着苏漾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带着愧疚的眼神，突然觉得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