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刚走出心理咨询室的门,走廊尽头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温和的笑意:“苏漾?”
她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浅灰色衬衫的男人站在那里,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眉眼间还留着小时候的轮廓。
是许嘉言,她的小学同学,也是曾经在校园霸凌里和她互相打气的“战友”。
“嘉言?你怎么在这儿?”苏漾惊讶地走过去,记忆瞬间拉回小时候:两人躲在教学楼后的灌木丛里,躲过那些故意找茬的高年级学生;
许嘉言把偷偷藏的糖塞给她,说“吃了糖就不疼了”。
后来小学毕业,两人去了不同的中学,渐渐断了联系,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许嘉言笑着走近,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我来给我女朋友送点东西。你呢?来这儿办事?”
“我……来做咨询。”苏漾顿了顿,没说太细,却没想到许嘉言眼睛一亮:“是不是找林疏桐医生?她是我女朋友。”
苏漾愣住了,随即失笑:“这么巧?林医生很专业,帮了我不少。”
“她一直很认真。”许嘉言提起林疏桐时,眼底满是温柔,
“我们大学就是同学,后来一起做这行,也算志同道合。”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聊起小时候躲霸凌的日子,聊起现在的生活,语气轻松又熟稔。
没有男女之情的暧昧,只有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的亲切。
苏漾看了眼时间,想起季珩还在病房等,便笑着道别:“我得先走了,我先生还在楼下等我。”
“好,有空再聚。”许嘉言点点头,刚要转身,却看到走廊另一头,季珩正站在那里。
苏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跳。
季珩穿着病号服,手里还攥着一件外套,显然是自己从病房走上来的。
他的眼神落在她和许嘉言身上,带着点她从未见过的“痛心”,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冲过来质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她。
苏漾连忙走上前,拉过季珩的胳膊,语气带着点安抚:“季珩,这是我小学同学许嘉言,我们很多年没见了,刚巧遇到。”
她又转向许嘉言,介绍道,“这是我先生,季珩。”
季珩的目光从许嘉言身上移开,落在苏漾拉着他胳膊的手上,脸色才慢慢缓和了些。
他对着许嘉言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你好。”
只是指尖还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苏漾的手,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爽。
他不喜欢苏漾和别人聊得那么开心,更不喜欢那个男人看苏漾的眼神,带着他没有的“熟悉感”。
许嘉言看出了季珩的在意,笑着没多停留:“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林医生还在等我。”
目送许嘉言走进咨询室,苏漾才拉着季珩往电梯走,轻声说:“他有女朋友的,就是林医生,我们只是老同学。”
季珩没说话,直到进了电梯,才慢慢开口,声音带着点委屈:“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安。”
他侧头看着苏漾,眼底满是坦诚,
“我和你才刚刚认识没多久,可你和他,已经认识十几年了,你们聊小时候的事,我都插不上话。”
苏漾的心像被轻轻蛰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失忆的季珩,会因为“认识时间长短”而不安。
她停下脚步,看着他:“只是刚认识,你也会这么在意我和别人说话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季珩摇摇头,语气认真得像个孩子,
“但我知道,每天在病房里等你过来,听你说今天做了什么,看你坐在我旁边翻书,是我有记忆以来,最快乐的时候。”
他的话直白又真诚,没有一点掩饰。
苏漾看着他眼底的纯粹,想起林医生说的“不要牺牲感受”,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这个季珩,没有以前的偏执,没有控制欲,只有一颗坦诚的、在意她的心。
她轻轻拍了拍季珩的手,语气温柔:“过几天你就能出院了,出院以后,我们一起回我们的家,好不好?”
“我们的家?”季珩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星。
他抓住苏漾的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真的吗?我们一起回去?”
“嗯。”苏漾点头,看着他雀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季珩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声音发颤:“好。太好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阳光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
季珩抱着苏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出院,快点回到“我们的家”,快点把这段“刚认识”的时光,变成一辈子的日常。
苏漾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想起来林医生说的话,或许林医生说的对。
她不用再在“强大”和“感受”之间挣扎,因为眼前这个人,既可以给她想要的安稳,也能让她坦然地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