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樱花开了又谢,三个月的时间,苏漾的脚步从未踏出那道雕花铁门。
她试过说想吃街角那家老字号的生煎包,季珩当天就让人把整个铺子的师傅请到庄园,在厨房支起灶台,从揉面到出锅,全程复刻;
她说想看新上映的文艺片,私人影院第二天就多了块4K巨幕,连导演的独家访谈都一并找来;
甚至她随口提了句“好久没做陶艺了”,
一周后,花园角落就多了间恒温陶艺工作室,全套进口设备,比外面的体验馆还要专业。
季珩总说:“你想要的,庄园里都能有,何必出去?”
可苏漾望着铁门外那条通往市区的路,心里清楚,他怕的从来不是“外面没有”,而是“外面有让她想离开的理由”。
这天下午,季珩去公司处理紧急事务,苏漾又绕着庄园转了一圈。
从主宅到侧门,从园丁进出的角门到车库的秘密通道,所有能通向外界的出口,都守着面无表情的保镖,指纹锁的密码每天一换,连管家都不知道。
她靠在一棵老槐树下,看着墙头上缠绕的电网,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铁了心,要把她困在这里。
季珩回来时,管家低声汇报了苏漾的举动。
他推开书房门,看到苏漾正坐在窗边翻地图,脸色沉了沉,语气带着压抑的不悦:
“我说过,你想去哪里,我们可以一起去。我不在的时候,庄园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什么我出去时你从不跟我一起?偏偏我走了,你就要找出口?”
苏漾放下地图,转过身看他,眼神平静:“季珩,我只是想出去逛逛,买点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季珩走过去,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可你之前说过要分开,说过想冷静。我怕……我怕你一出去,就会遇到比我好的人,就会被别人抢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近乎卑微的恐慌,像个怕弄丢珍宝的孩子。
苏漾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忽然觉得无力。
解释过无数次的话,在他根深蒂固的不安面前,永远像风过无痕。
她抽回手,轻声说:“我不会的。”
可季珩没接话,只是盯着她,仿佛想从她眼里找出撒谎的痕迹。
— —
又过了一周,苏漾在晚餐时,忽然放下刀叉,看向季珩:“我们去琉璃岛待一阵子吧。”
季珩握着刀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琉璃岛。
那个位于南海的私人岛屿,像一根隐秘的刺,扎在他记忆深处。
他还记得一年前,他以“养伤”为名,带着苏漾登上那座岛。
没有顾晏辰,没有外人,只有海浪声和彼此的呼吸。
他在那里第一次撕碎所有伪装,笨拙地对她好,在那里,他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苏漾。
温景然骂他卑鄙,骂他利用苏漾的感激,可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
那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他不能放手。
“你还记得吗?”苏漾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她的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像蒙着层水汽,
“我就是在那里,爱上你的。”
季珩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在琉璃岛的时候……你就爱我了吗?”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不敢置信的期待。
“当然。”苏漾往前凑了凑,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语气认真得像在起誓,
“我苏漾虽然不算多有原则,但绝不会和不喜欢的男人上床。那时候在岛上,我们在日落下接吻,你为了留住我撕裂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季珩,那些瞬间,我忘不掉。”
她的话像温水,一点点熨帖着季珩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原来那不是他一厢情愿的算计,原来在他为她疯狂的时候,她也动了心。
积压了三个月的不安,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季珩看着苏漾眼底的“真诚”,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好,我们去琉璃岛。”
他甚至没问她为什么突然想去,也没怀疑她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只要是她提的,只要能让她留在身边,只要能回到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他什么都愿意答应。
“明天就出发?”苏漾问,眼里亮闪闪的,像落了星光。
“嗯,明天就走。”季珩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的温度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我让陈默安排私人飞机,把岛上的海底别墅收拾好,你喜欢的那几盆栀子花,我让人提前运过去,保证你到的时候正好开花。”
苏漾笑着点头,低头继续吃饭,嘴角的弧度温柔而顺从。
可握着筷子的指尖,却悄悄蜷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