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冠本体虚影惊鸿一瞥带来的威慑,以及那句“此域,归混沌管辖”的宣示,为林轩争取到了或许是此生唯一的一线生机。
在那源自宇宙根基的“协议”意志因权限冲突而陷入短暂逻辑混乱的刹那,林轩强忍着肉身与神魂几乎被规则彻底瓦解的剧痛与虚弱,疯狂压榨着混沌星域最后的本源,甚至不惜燃烧了部分刚刚孕育出的星辰与生命之机,化作一股决绝的推力,朝着冠冕指引的方向亡命奔逃!
他不再进行任何规律的空间跳跃,因为任何规律都可能被“协议”瞬间计算并封堵。他的轨迹变得混乱、扭曲,如同无头苍蝇,却又始终朝着那灰蒙蒙的混沌本源方位的大致区域靠近。混沌星域的力量被他运用到极致,不断模拟、变幻着自身的存在波动,试图干扰“协议”的锁定。
然而,“协议”的力量远超想象。
那冰冷的注视感如同附骨之疽,虽因之前的权限冲突而略有迟滞,却从未真正消失。它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猎手,在短暂的惊讶后,迅速调整了策略。
林轩前方的星空开始出现各种违背常理的“规则陷阱”。
一片原本稳定的星云突然失去了所有引力与电磁相互作用,化为一片绝对的“虚无之墙”;
一条常规的时空迁跃通道入口处,时间流速被扭曲至近乎静止,闯入者将永恒定格在入口;
甚至他刚刚经过的一片区域,其物理常数(如光速、普朗克常量)被瞬间修改,导致他依靠原有认知运转的混沌星域都出现了片刻的紊乱!
这些都是“协议”调动局部宇宙规则,为他量身定做的“牢笼”与“杀阵”。它不再试图直接抹除他(因权限冲突暂时难以做到),而是要利用规则,将他困死,或者引导他走向自我毁灭。
林轩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他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依靠着混沌星域对法则的高位格抗性,以及苍穹之冠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庇护意蕴,在无数规则陷阱的缝隙间艰难穿梭。每一次规避,都险象环生,混沌星域的损耗巨大,世界壁垒上甚至出现了几道短时间内难以修复的可怕裂痕。
“不能停下……绝不能停下……”他的道心在咆哮,支撑着近乎枯竭的意志。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的意志正在变得越来越“熟练”,陷阱的布置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准。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与他为敌,要将他这个“错误”彻底修正。
不知逃亡了多久,穿越了多少片死寂或被扭曲的星域,林轩的意识都因过度消耗而开始模糊。混沌星域内一片狼藉,三大星域光芒黯淡,混沌雏形的旋转也慢如蜗牛。
就在他几乎要坚持不住,即将被一个悄无声息形成的“因果闭环陷阱”彻底封死所有前路时——
前方,那一直存在于感知边缘的、灰蒙蒙的混沌本源气息,骤然变得清晰无比!
那并非一个具体的星球或空间,而是一片……边界。
一片横亘在正常璀璨星空与无尽灰蒙混沌之间的、模糊的、不断扭曲变幻的边疆地带!
正常的星空到此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切断。取而代之的,是那片望不到边际的灰蒙。其中没有星辰,没有光芒,没有法则的弦音,只有最原始、最混乱、仿佛天地未开时的混沌之气在缓缓流淌、碰撞、生灭。
这里,就是观星珠指引的终点,苍穹之冠示意的避难所——混沌源地的边疆!
而那股笼罩林轩的、无所不在的“协议”注视感,在触及这片灰蒙边疆时,竟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削弱与阻碍!
仿佛这片混沌源地,自成一体,拒绝着外界一切既定规则的侵入与界定!
“就是这里!”
林轩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片灰蒙蒙的、代表着未知与危险的混沌边疆,一头扎了进去!
在他身形没入那片灰蒙的刹那——
嗡!
那如影随形的“协议”注视感,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而柔软的墙壁,虽然未曾完全消失,但其锁定力度骤然降低了数个层级!其后续调动规则发起的数个拦截陷阱,在接触到混沌边疆的波动时,也如同石沉大海,未能掀起任何波澜。
林轩重重地“摔”在了一片难以言喻的“地面”上——这里并非实体,更像是凝固的混沌之气。他瘫软在地,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只能感受到周身被温暖(或者说没有任何温度概念)、厚重、充满了无限可能却也蕴含着极致危险的原始混沌之气所包裹。
安全了……暂时。
他贪婪地呼吸着——如果此地需要呼吸的话——感受着混沌星域在本源同源的环境下,开始自发地、缓慢地汲取周围力量进行修复。
然而,他还来不及庆幸,心神便猛地一紧。
因为他感觉到,在那片灰蒙蒙的混沌深处,有不止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视线,古老、蛮荒、充满了探究,与“协议”的冰冷截然不同,却同样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这混沌源地,并非无主之地。
他的到来,似乎惊醒了此地某些……原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