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老祖望着混沌深处,幽幽一叹:“终究是你我二人与天道结下的因果太深,躲不过去的。罢了,还是回去看看吧。”
他指尖的命运丝线缠绕交织,隐隐透出几分晦暗:“我已知晓,此番回去,怕是难有善果。但你我与天道的因果纠缠了无数岁月,早已深入道基,若不设法了结,日后必有更大的因果反噬,那时别说立足界域,恐怕连自身道果都难保。”
因果老祖闻言,玄色气流微微波动,颔首道:“你说的没错。只是回去之后,该如何着手?”他语气凝重,“天道与秦峰夫妇、杨眉大仙那边,已是剑拔弩张,双方都凝聚了不死不休的气势,再想从中调解,怕是难如登天。”
命运老祖沉默片刻,目光闪烁,似在推演着什么,良久才道:“变数在秦峰身上。他夫妻的时间与秩序之道跳出了天道框架,不受命运束缚,却也最重‘理’字。我们回去之后,先寻他谈谈,晓以利害,若能以和平方式化解这场纷争,自是最好。”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果决:“若是谈不拢……”
“若是谈不拢,”因果老祖接话道,语气沉了下来,“你我二人加上天道,虽未必能稳胜,但也未必便怕了他们。真到了那一步,也只能放手一搏,了结这因果了。”
命运老祖点头:“正是。先礼后兵,方为上策。”
说罢,二人不再迟疑,身影同时化作流光,循着鸿钧离去的方向,朝着洪荒所在的界域疾驰而去。
命运老祖与因果老祖正疾驰间,忽闻前方传来急促的遁光破风声,抬眼一看,只见鸿钧浑身浴血,道袍破碎不堪,身上数处伤口流淌着金色的本源精血,正狼狈万分地朝着他们这边逃窜,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二位道友救我!”鸿钧见到二人,如见救星,嘶哑着嗓子呼救,声音里满是惊恐。
话音未落,几道强横的气息已追至近前,为首的是一名身着赤红道袍的老者,身后跟着十余名气息凶悍的修士,个个眼神不善地盯着鸿钧,显然是追兵。
命运老祖眼神一缩,沉声道:“是天阳门的人。”
因果老祖亦眉头紧锁,神念一扫便已洞悉对方修为——这些追兵中,最高者不过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巅峰,与他二人确实差了一个大境界。
但天阳门真正的根基在于三位门主,天阳子、天机子、天玄子,皆是混元无极大道玄仙,这等存在,便是他二人也不敢轻视,难怪鸿钧会被追得如此狼狈。
赤红道袍老者上前一步,目光在命运与因果二祖身上扫过,虽有忌惮,却仍硬着头皮说道:“二位前辈,此人身为洪荒修士,却在界域中抢夺我门下两名弟子的至宝,行径卑劣。只要他交出法宝,我等便既往不咎,绝不敢叨扰前辈。”
“哼!”命运老祖冷哼一声,周身命运丝线骤然绷紧,一股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你也敢污蔑我道友?鸿钧虽有过错,却还不至于行此抢夺之事。别说你这区区天阳门执事,就是你们掌门天阳子三人在此,也不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赤红道袍老者脸色一白,被命运老祖的威压压得气血翻涌,却仍强辩道:“前辈明鉴,此事千真万确,我弟子的本命法宝与他手中的造化玉碟气息相连,绝无虚假……”
“住口!”因果老祖冷声打断,周身玄色气流翻滚,“鸿钧的造化玉碟乃混沌至宝,岂会是你门下弟子的凡物?此事背后若无人指使,我绝不信!你若识相,便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二人不客气!”
天阳门众修士闻言,皆是面色变幻,看向为首的老者。他们虽奉令追拿鸿钧,却也深知眼前这两位老祖的恐怖,真要动手,他们这点人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赤红道袍老者额头冒汗,正进退两难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两位道友好大的威风,我天阳门的人,也敢随意呵斥?”
随着声音落下,三道身影踏空而来,气息深不可测,正是天阳门三位门主!
命运老祖与因果老祖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命运老祖目光落在天阳子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天阳子,我道友身上的造化玉碟与鸿蒙量天尺,皆是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混沌至宝,岂是你门下弟子能觊觎的?你纵容弟子追杀抢夺,如今反倒说什么‘有德者居之’,未免太过可笑。”
天阳子抚须而笑,眼神却带着几分贪婪:“命运道友何必动怒?宝物认主,本就看缘法。鸿钧道友如今修为大跌,护不住宝物,便是无缘。我天阳门欲借宝物参悟鸿蒙与大道,也是为了精进修为,并非为一己私利。”
他话锋一转,看向命运与因果二祖:“我知二位道友对鸿蒙大道亦有深究,不如这样——让鸿钧道友交出宝物,我等三人愿与二位共享参悟之机,届时大道精进,对谁都有好处,岂不美哉?”
这番话看似拉拢,实则暗藏逼迫——既点出宝物与鸿蒙、大道的关联,勾起二人的探究之心,又隐隐以“共享”为诱饵,试图让他们放弃庇护鸿钧。
因果老祖冷哼一声,玄色气流在周身盘旋:“天阳子,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以‘共享’为名,行强夺之实,真当我二人是好糊弄的?”
“因果道友此言差矣。”天阳子身后的天机子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阴柔,“鸿钧道友若执意护宝,以他如今的状态,迟早会被更强大的存在盯上,届时宝物易主,他自身也难保。不如交予我天阳门,既能保全自身,又能让宝物发挥更大用处,这才是明智之举。”
命运老祖指尖的命运丝线陡然绷直,眼中寒光一闪:“多说无益。鸿钧是我二人要保的人,他身上的宝物,谁也动不得。天阳子,你若识相,便带着人退去,否则,今日这界域,便是你天阳门的埋骨之地!”
天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周身散发出混元无极大道玄仙的恐怖气息:“看来,二位是执意要与我天阳门为敌了?”
“非是为敌,只是护我道友。”因果老祖上前一步,与命运老祖并肩而立,“你天阳门若非要动手,我二人奉陪到底!”
刹那间,两方气息碰撞在一起,界域夹缝中的混沌气流剧烈翻涌,仿佛预示着一场惊天大战即将爆发。鸿钧缩在二祖身后,看着对面三位气势磅礴的门主,心中既是惊惧,又有几分庆幸——幸好命运与因果二祖及时赶到,否则今日他怕是真要栽在这里了。
天阳子盯着命运与因果二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虽有把握与二人一战,却也深知这两位老祖的难缠,真要打起来,天阳门怕是要付出惨重代价。
但那两件宝物近在眼前,蕴含的鸿蒙与大道气息让他实在难以割舍……
想到这里,天阳子三人的气息放开,与命运、因果二祖的威压碰撞,却隐隐落了下风。
天阳子眉头微蹙,心中暗惊。他修的阳之大道已至巅峰,周身金光炽烈,仿佛能焚尽万物,可在命运老祖的丝线缠绕下,那极致的阳气竟有些滞涩——那些看似纤细的命运线,总能精准地缠上他力量的薄弱处,让他难以全力施展。
“命运线……果然难缠。”天阳子冷哼一声,掌心凝聚出一轮小太阳,阳气蒸腾,“我修阳道,本就需阳极生阴方能圆满。造化玉碟蕴含天地初开时的阴阳玄机,正是我缺一不可的机缘!鸿钧留着它,不过是暴殄天物!”
他看向鸿钧,眼中贪婪更甚:“你若识相交出玉碟,今日之事便罢,否则……”
“否则怎样?”因果老祖踏前一步,玄色气流化作锁链,在他周身盘旋,“你阳道虽强,却不知‘过刚易折’?真要动手,你那点阳气,怕是要被因果之力缠得寸步难行。”
天机子在一旁掐指推演,脸色忽明忽暗,最终摇了摇头:“门主,此战不利。命运、因果二位老祖的道,恰好克制我等。”
他精通卜算,却算不透命运老祖的线——对方本就是执掌命运的主,他的卜算在其面前,与孩童戏法无异。而因果老祖的气息更是诡异,每一次出手都似带着前世今生的债,让他根本不敢轻易沾染。
天玄子则默默布下阵法,试图困住二祖,可他的阵纹刚一落地,便被因果气流侵蚀,阵眼处竟生出细微的裂纹。他主修阵法,战力本就偏弱,此刻更是束手束脚。
“三个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手。”鸿钧缩在二祖身后,看得分明。天阳子的阳之大道虽猛,却被命运线缠得难以尽兴;天机子算不透前路,根本不敢贸然出手;天玄子的阵法被因果之力克制,等同于废了大半手段。
命运老祖指尖丝线微动,将天阳子的阳气引偏了几分,淡淡道:“天阳子,你阳道缺的不是造化玉碟,是‘容’。容不下阴,容不下逆,终究是个瘸腿的道。”
“你懂什么!”天阳子被说中心事,怒吼着拍出那轮小太阳,直逼命运老祖面门。
命运老祖不慌不忙,丝线交织成网,将那轮阳气兜住。同时因果老祖动了,玄色锁链如影随形,缠向天阳子的手腕。
“退!”天阳子察觉到危险,急忙收招,却仍被锁链擦到手臂,一股阴寒的因果之力顺着手臂蔓延,让他阳气凝滞,疼得闷哼一声。
天机子与天玄子见状,连忙上前接应,三人呈犄角之势,警惕地盯着二祖。
“二位老祖的道,果然深不可测。”天阳子捂着手臂,眼中闪过惊惧,“今日之事,暂且作罢。但造化玉碟的机缘,我天阳门不会放弃!”
说罢,他看了鸿钧一眼,那眼神如同盯着囊中之物,随即带着天机子、天玄子转身遁走,界域夹缝中只留下残余的阳气,很快被混沌气流吞噬。
危机解除,鸿钧长舒一口气,看向命运、因果二祖,拱手道:“多谢二位道友相救。”
命运老祖收回丝线,淡淡道:“你是洪荒的人,护你,也是护洪荒的颜面。”
因果老祖则望着天阳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那阳之大道倒是有些意思,只是太急功近利了。他想要造化玉碟补全阴阳,却不知阴阳本就在己身,向外求,终究是舍本逐末。”
鸿钧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为何天阳子会败——他总想着借外物补全大道,却忘了修炼的根本,在于自身。
就像有些人,总想着靠抢夺、算计得到机缘,却不知真正的大道,从来都是向内求,向己求。
界域夹缝恢复平静,命运、因果二祖转身看向鸿钧,眼中都带着一丝深意。
“你可知,为何天阳子认定你护不住造化玉碟?”命运老祖问道。
鸿钧沉默片刻,道:“因为我弱。”
“非是弱,是你心中少了份定。”因果老祖接口道,“大道修行,先定己,再定物。你若自己都觉得护不住,那外物迟早会丢。”
鸿钧低头看着掌心的造化玉碟,忽然觉得,这玉碟的重量,似乎又重了几分——那是对自身道心的考验。
命运、因果二祖点拨道:“护好物,更要护好自己的心。心定,则万物定。”
鸿钧躬身施礼,“多谢二位道友点拨于我,这份情,鸿钧记下了。”
命运老祖点点头,“善。既是如此,我们一起返回洪荒吧。”
鸿钧直起身,眼中清明更甚,再次拱手:“谨遵二位道友之意,回洪荒去。”
三人转身,朝着界域出口所在的方向。命运老祖指尖的丝线轻轻摇曳,仿佛在牵引着前路,因果老祖周身的玄色气流缓缓流转,梳理着沿途可能遇上的因果纠缠。
鸿钧捧着造化玉碟,脚步沉稳——经此一事,他不仅守住了宝物,更在道心上多了层感悟,那个“定”字,已悄然在心底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