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风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在由沉默“净化者”构成的蓝色通道中狂奔。
手中的晶石散发着稳定的蓝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不仅驱散了前方的迷雾,也让他两侧那些诡异的玻璃体生物保持着静默。
通讯器里,林若曦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秒表,敲打着他的神经:“辰风,八分三十秒!报告情况!”
“通道很稳定!这些东西没动静!”江辰风边跑边回话,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通道的尽头没入融合边界的混沌光晕中,看不清具体有什么。“能扫描到通道尽头是什么吗?”
“能量干扰太强!扫描失效!只能靠你眼睛看了!”林若曦的声音带着杂音,“小心点!基盘核心可能具有自主防御机制!”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全息屏幕上,代表江辰风的绿色光点正在快速穿越代表高危险区的红色区域。另一边,医疗室的实时数据窗口显示,李宜臻的生命体征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下滑。
“心率降至35,血压持续走低……生命维持系统负荷已达临界值……”医生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传来,带着压抑的紧张。
“汐瑶,清曼,冰云那边怎么样?”林若曦头也不回地问道。
实验室内,汐瑶的额头渗出细汗:“标记的共鸣反应还在加强!静滞力场的能量消耗加剧了!按照这个速度……可能撑不到十分钟!”
苏清曼努力维持着星幡之力:“我在尽力加固力场,但……效果有限!”
通道内,江辰风已经能感受到前方传来的能量乱流,吹拂在脸上如同刀割。
“七分四十五秒!辰风,看到什么了?”林若曦再次催促。
“快到头了!前面好像……有个发光的平台!”江辰风眯起眼睛,努力分辨。在混沌能量的包裹中,一个由纯净白光构成的、直径约十米的圆形平台若隐若现。
“平台?描述细节!”
“平台上好像有东西!看不清……等等!”江辰风猛地停下脚步,瞳孔骤缩。
他看清了,在那白光平台的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光线构成的立体模型,模型的轮廓……赫然与他在金属板上看到的那个“世界基盘”图案一模一样!只是这个模型更加精细,而且在缓缓旋转,其中代表龙渊基地的那个光点,正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若曦!我看到基盘模型了!就在平台中央!我们基地的位置在闪着红光!”
“红光?”林若曦立刻调取金属板数据,“金属板记载,红色代表‘严重错误’!果然,基地的存在被基盘判定为需要修复的‘错误’!”
“那现在怎么办?砸了这模型?”江辰风握紧了拳头。
“不行!那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钥石!用钥石靠近它!”林若曦立刻否决并给出指令。
江辰风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上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平台。当他踏上平台的瞬间,手中的蓝色晶石光芒大盛,与平台中央的基盘模型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整个平台的白光变得更加明亮,那旋转的基盘模型也骤然停滞,代表基地的红光开始剧烈闪烁,同时,一道冰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意念流,直接灌入江辰风的脑海,也同步传输回了指挥中心:
“检测到权限密钥·生命之源。”
“开始扫描关联节点:龙渊基地。”
“扫描结果:节点存在高浓度深渊污染标记,规则结构人为扭曲程度73%,能量脉络阻塞程度41%……综合判定:严重偏离基盘蓝图,净化优先级:最高。”
“执行净化协议……”
“它要执行净化!”汐瑶在实验室失声喊道,“它把深渊标记和我们基地的改造都视为需要清除的‘错误’!”
“阻止它!辰风,尝试用你的意志通过晶石下达指令!否定净化!”林若曦疾呼。
江辰风只觉得一股庞大的、无可抗拒的力量正试图通过晶石引导,目标直指远处的龙渊基地!他咬紧牙关,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晶石上,在心中咆哮:“停下!那不是错误!”
“权限确认……指令冲突……分析持有者意志……”那股冰冷的意念似乎停顿了一下。
“侦测到强烈守护意志……与‘生命之源’核心协议部分契合……”
“重新评估……建议:执行有限净化,保留核心生命单位。是否授权?”
一个选择摆在了面前:允许这个“基盘意识”执行所谓的“有限净化”,天知道它会清除掉什么!但拒绝,很可能意味着基地被彻底抹除!
“六分钟!辰风!宜臻那边情况很危急!”林若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有限净化是什么?!说清楚!”江辰风对着那意念怒吼。
“有限净化:清除所有非原生规则结构及高优先级污染源。保留符合基盘蓝图的生命单位。预计将导致当前节点地表结构重置。”
“地表结构重置?!”江辰风倒吸一口凉气,“那不就是把基地整个拆了?!”
“不能授权!”林若曦立刻下令,“基地是我们的根本,失去基地,我们无法生存,更别说对抗深渊了!”
“可是不授权它就要强行全面净化!”江辰风急得眼睛充血,“而且宜臻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那股冰冷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警告:检测到深渊主宰意志正在尝试远程同步标记。同步完成倒计时:三百秒。”
“警告:密钥关联生命体的生命反应持续衰减,即将低于维持阈值。”
“请持有者在三十秒内做出选择:授权有限净化,或,默认执行全面净化。”
两个毁灭性的警告,一个关乎唐冰云和基地,一个关乎李宜臻的生命!而时间,只剩下……
“五分三十秒!辰风!”林若曦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绝望。这个抉择太过残酷!
江辰风看着手中光芒闪烁的晶石,又仿佛透过无尽空间看到了医疗室里生命垂危的兄弟,看到了实验室里挣扎的唐冰云,看到了身后无数战友和那个需要守护的世界。
他的眼神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剧烈的挣扎,最终化为一片血色的疯狂与决断!
“妈的!赌了!”他对着基盘模型,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我授权!执行你他妈的有限净化!但是……!”
他死死握住晶石,南斗之力、他的意志、他所有的不甘与守护的信念,如同洪流般冲入其中:“给老子听好了!你要清除标记,可以!你要重置地表,也可以!但是里面的人——李宜臻、唐冰云、冷月,还有所有我的战友——一个都不准少!你必须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否则老子现在就砸了你这破模型,大家抱着一起玩完!”
他这充满戾气和不讲理的“附加条件”,通过生命之源晶石,如同一个狂暴的病毒,狠狠撞入了那冰冷的基盘意识之中。
“……接收附加条件……条件分析……蕴含强烈生命守护执念……与核心协议高度契合……”
“……条件接受。”
“执行有限净化协议。目标:龙渊基地节点。豁免单位:锁定所有符合基盘生命蓝图个体。”
“开始构建临时生命庇护领域……预计耗时四十五秒。”
一道柔和的、却无比庞大的白色光柱,瞬间从平台模型上冲天而起,穿透了混沌的能量乱流,遥遥罩向远方的龙渊基地!
“它……它接受了?!”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四分四十五秒!”林若曦猛地回过神,“医疗组!准备应对冲击!所有单位,寻找坚固掩体!这不是攻击,但可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变化!”
江辰风看着那贯通天地的白色光柱,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因为过度紧张和精神透支而微微颤抖。他做到了,他争取到了那一线生机,尽管代价未知。
“辰风!回来!立刻带着晶石回来!宜臻需要它!”林若曦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江辰风看了一眼那依旧在运转的基盘模型,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来路再次开始了狂奔!
这一次,归途两侧那些发着蓝光的“净化者”不再仅仅是静默,它们仿佛接收到了新的指令,身体微微转向江辰风离开的方向,像是在……行礼?
他没有时间细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快!兄弟还在等着这块石头救命!
“三分十秒!”
“两分四十秒!”
“两分钟!”
林若曦的倒计时和医疗组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声,成了他耳边唯一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