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烟瘾犯了,邢亦就过来索要短暂抱抱。
烟戒了三个月,沈清芝问他:“还有瘾啊?”
“早没了,但是我好像挺喜欢抱你的……要是有一天抱不了了,估计会很难受。”
沈清芝惊恐地推开他:“你该不会得了什么奇怪的病吧,比如小说里的皮肤饥渴症?”
邢亦朝她翻白眼:“我没有。”
“明天起别靠近我,妈的,对着你妈耍什么抽流氓呢!”
邢亦切了一声:“不抱就不抱,谁稀罕。”
高考模拟考结束,补习班里渐渐传出风言风语:“邢亦,新来那妹子怎么整天缠着你?还给你笔记……她在追你?”
邢亦非但不解释,还添油加醋:“是啊,喜欢我喜欢得不行,特别黏人,天天逼我吃早餐、送卷子。”
沈清芝:“……”
回家后,沈清芝气得点他额头:“你在学校胡说什么!我是你妈!”
邢亦却笑着俯身,双手撑在她书桌两侧,将她困在中间:“我去问过律师了——他说你只是我的陪读,根本没和我爸领证。”
“那又怎样?你随便造谣我,我不要面子的吗?谁要追你个小屁孩!”
邢亦嗤笑一声:“我追你不行?换我追你,你有面子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大逆不道!”
他忽然冲过来紧紧抱住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姐姐,我是认真的。做我恋人吧,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邢亦!”
一声低沉而严厉的呵斥自身后炸响。沈清芝如同触电般,慌忙将邢亦推开。
邢亦猛地转头,脸上写满惊愕:“舅舅?!……你怎么来了……”
邢警官目光如炬,在沈清芝和邢亦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沈清芝脸上,语气沉冷:“沈清芝!你对我侄子做什么?别带坏他!”
沈清芝尴尬得头皮发麻,好家伙,邢警官邢铮居然是邢亦的亲舅舅。
邢警官和沈清芝两人去了客厅聊天叙旧。
沈清芝不知怎么解释就打哈哈说:“你别误会,你刚刚看到的只是母子情。”
邢警官表情严肃:“这个玩笑不好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清芝笑笑:“如你所见啊,我做了邢亦的后妈啊。”
“自甘堕落?”邢铮眉头紧锁,话带锋芒,“离开了那个‘黑影’,就缺男人到这种地步?连老头都可以?”
沈清芝脸色一白,正色道:“邢警官,请你说话放尊重些。邢亦的父亲已经过世,请不要消费逝者。”
邢铮沉默片刻,语气稍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正牌对象去金三角了,大概是怕我被发现,就让我走了呗。”沈清芝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毕竟只是个床上的工具人,不得赶紧处理掉?你回华国,是那边的任务结束了?”
“嗯。”
“那……荆棘会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分崩离析了。”邢铮看了她一眼,“你是想问‘黑影’吧?当时我们交火,他伤得很重,之后失踪了,不知去向。”
“那边的首领呢?”
“死了。”
“死了?”沈清芝手指几不可查地一颤,仍不愿相信,“那……你知道靳寒烨的消息吗?”
“靳寒烨?”邢铮面露疑惑,“他也在金三角?”
“对,我之前在艺术广场见过他,那时他就在枪战中心。”
“如果他也混在荆棘会里,估计凶多吉少。”邢铮语气平淡却残酷,“那边的三大势力都已倒台,清理得很彻底。”
沈清芝眼眶瞬间红了,她猛地站起身:“邢警官,我还有事,得去陪邢亦学习,就不多聊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客厅,快步走向书房。邢亦看着她泛红的眼圈,醋意十足地开口:“你和我舅舅……是男女朋友?”
“不是!”
“那你一见他就哭?”
沈清芝慌忙擦了擦眼角,强笑道:“哈哈,哪有哭?是沙子迷眼睛了。”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认识我舅舅的?他好像对你很凶。”
“他只是……知道我一些不光彩的过去。”沈清芝垂下眼,“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少儿不宜。”
“屁!我不是小孩,我二十四了,是成年预备男大!”邢亦不服气道,“就算你有不光彩的过去我也不介意,只要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就好。”
沈清芝翻了个白眼:“我们现在已经算是一家人了。”
“我说的不是那种意思!你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
“不考虑。”
“那你……不会因为我的告白,就突然离家出走吧?”邢亦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没那么幼稚,”沈清芝叹了口气,“我还要和你一起考大学呢。”
“那考上大学之后……你会走吗?”
“你想我留下吗?”
“当然!我这里永远给你住。”
“只能是姐弟——这样的话,我就留下。”
“行呗。”邢亦撇撇嘴,看似妥协,却又得寸进尺地追加条件,“但你以后不能拒绝我的拥抱。”
“知道了知道了,服了你了。”沈清芝无奈应道。
这臭小孩,居然还会以退为进。
深夜,沈清芝被噩梦纠缠。梦中靳寒烨浑身是血,眼神哀恸:沈清芝,你欠我的,拿什么还……她猛地惊醒,恍惚间似乎看到一道黑影坐在窗前,吓得惊叫出声。
是我。邢亦按亮台灯,单手撑在她枕边,听到你说梦话,不放心过来看看。做噩梦了?
沈清芝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喃喃自语:只是觉得……有人不该就这样死去。可他既然已经不在了,我再做什么,也不会觉得对不起他了。
谁死了?你说清楚。
不关你的事。快去睡吧,明天上课要是敢打瞌睡,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把邢亦推出了房间。
但那天以后,沈清芝开始失眠严重了。
某天下午,沈清芝没敲门就拿着刚批改好的模拟卷径直推开邢亦的房门。他刚打完球回来,正站在房间中央。见到她闯入,他非但没惊慌,反而故意放慢动作,慢条斯理地揪住衣角,脱下了那件被汗水浸透的t恤。
少年清瘦却初具线条的背脊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他像是才注意到她似的,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副精心排练过的懒散笑容,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挑衅。
“喂!换衣服怎么不锁门!”沈清芝耳根一热,下意识猛地转身。这段时间相处,她几乎真把他当成普通弟弟,竟忘了他也是个成年男性。手中的卷子被她无意识地捏紧,皱成一团。
“这是我房间诶,姐姐。”邢亦嗓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存心逗弄,“谁让你不敲门?怎么,看我身材好不好?够不够格当你男朋友?”
沈清芝深吸一口气,再转回身时眼底已一片清明。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像打量一件家具,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嘲讽。
“戏这么多,不如多做几道题。你显摆的这几两肉,还不如你数学卷子上空着的‘解’字有看头。”
她完全无视他瞬间僵住的笑容和难看的脸色,仿佛训斥不成器的弟弟一般,转身就走。临到门口,还不轻不重地补上一句:“下次想用这招,先去健身房练够半年。演技和身材,都还差得远。”
邢亦愣在原地,所有暧昧心思被碾得粉碎,只剩一腔挫败和尴尬。
他瞪着早已合上的门,半晌才悻悻咕哝了一句:“切,姐姐,我才不会一辈子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