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在谢无妄掌心炸开，震碎了最后一缕黑雾。他站在焦土之上，呼吸沉重，手臂上的雷纹还在发烫。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力气，但他没有停下。他知道叶璃就在不远处，那道金紫交织的光桥没有断，反而越来越亮。
另一边，叶璃从碎裂的记忆石碑间站起。脸颊上的血痕已经干了，永夜之剑稳稳握在手中。青冥的幻影消失了，可她心里清楚，那不是结束。她抬头看向虚空，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剧烈跳动，像在催促她向前。
两人同时迈步。
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化，裂隙边缘的记忆碎片缓缓合拢，化作一条扭曲的通道。通道尽头，一道微弱的白光悬浮在空中，被层层符文环绕。那是最后一块契约残片，静静等待着被唤醒。
他们没说话，但脚步越来越快。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就变得更紧绷一分。虚假的画面再次浮现——霜崖崩塌、玄骸火海、归墟沉没。这些场景不断闪现，试图扰乱他们的视线。
叶璃咬住下唇，血腥味让她清醒。她盯着前方，脚步未停。谢无妄抬起雷锤，一拳砸向侧面扑来的黑影。光影交错中，那黑影竟是他自己，满脸伤痕，眼神空洞。
“你救不了任何人。”幻影开口，“她会死在你面前，然后你就会变成我。”
谢无妄冷笑一声：“你说了一样的话，我已经听过了。”
他猛地挥锤，雷电撕裂空间，将幻影劈成两半。可那身影刚散，又有一道新的从地面爬出。不止一个，四面八方都是。它们全都长着他的脸，动作整齐地逼近。
叶璃那边也一样。青冥的身影接连出现，蛇形权杖一次次扫来，绿光笼罩视野。她挥剑格挡，每一次碰撞都让手臂发麻。但她不退，反而迎着攻势冲上去。
“你们看清了过去，却逃不出结局。”冥渊的声音从四面传来，低沉而冰冷。
叶璃没理会。她将指尖划过剑刃，鲜血顺着金属流淌。永夜之剑微微震动，仿佛回应她的意志。心焰罗盘骤然升温，一股热流直冲脑海。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赤金瞳孔已燃起幽蓝火焰。她不再看那些幻象，而是顺着罗盘的指引，朝着谢无妄的方向奔去。
谢无妄也在冲。他甩开最后一个幻影，右臂雷核全速运转。甲胄上的符文逐一亮起，与体内涌动的力量共鸣。他能感觉到，叶璃的气息越来越近。
金紫光芒在虚空中交汇，不再是细线，而是一座桥。桥面由能量凝成，横跨断裂的时间带。他们同时踏上桥面，脚步一致，节奏相同。
幻象开始崩塌。
当他们走到桥中央时，四周的景象突然静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风都不再流动。只有那块契约残片，静静地漂浮在裂隙核心。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一同迈步向前。
越靠近残片，阻力越大。空气像水银般沉重，每一步都需要用力才能前进。符文阵列发出嗡鸣，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警告入侵者。
叶璃伸手按住胸口，狐火在经脉中翻腾，带来灼烧感。谢无妄喘了口气，雷能在体内乱窜，冲击着五脏六腑。但他们都没有停下。
终于，他们并肩站在残片下方。
叶璃抬起左手，掌心向上。谢无妄也将右手伸了出来。两人的手背相对，却没有触碰。
“准备好了吗？”她问。
“早就准备好了。”他答。
下一瞬，他们同时出手。
叶璃掌心燃起纯净狐火，蓝色火焰如潮水般涌出；谢无妄手臂缠绕雷电，紫色电流噼啪作响。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撞向悬浮的残片。
轰！
一声巨响贯穿裂隙，白光炸开。冲击波将两人掀退数步，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但他们死死盯着残片，不肯移开视线。
残片在强光中旋转，表面裂纹迅速蔓延。接着，它爆发出刺目亮光，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高大的身影，左眼赤金，右眼深紫，一手执剑，一手握锤。他的存在让整个时空都为之震颤。
“唯有心焰同频者，可修复时空。”声音如钟鸣，回荡在裂隙之中。
叶璃缓缓站起，永夜之剑横于身前。谢无妄撑着雷锤起身，右臂雷纹仍未平息。他们看着那道影像，一句话也没说，但彼此都明白，这条路只能走下去。
初代月神的影像缓缓消散，留下余音缭绕。契约残片安静下来，表面泛起柔和光晕，像是完成了某种认主仪式。
裂隙开始震动。
地面裂开新的缝隙，但这一次，涌出的不再是记忆碎片，而是一股向上的气流。残片释放的能量正在改变结构，推动整个时空带发生偏移。
叶璃抬头，看到上方出现一道裂缝，透出微弱的光。那不是日光，也不是月光，更像是某种通道的入口。
“它在动。”她说。
谢无妄点头：“我们在被推着走。”
他们没松开手中的武器，也没有后退。残片漂浮在他们之间，轻轻旋转，像是在指引方向。
忽然，冥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取走它的人，将永远被困于此。”
叶璃冷笑：“我们早就进来了，还怕出不去？”
她伸手握住残片。
谢无妄立刻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反噬。可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狐火与雷电自然交融，顺着两人的手臂流入残片。它的光芒变得更加稳定。
裂隙的震动加剧。
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揉皱。远处的记忆画面彻底破碎，化为点点星光，融入残片之中。整条时间带正在重组。
叶璃感到一阵晕眩，但她站得很稳。谢无妄靠在她身边，呼吸粗重，却没有放开手。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吗？”她忽然问。
“我说你是个麻烦。”他答。
“你还说要杀了我。”
“我现在不想了。”
她笑了下，抬眼看向那道光缝：“那就一起出去。”
他们同时发力，跃向空中。
残片在前引路，金紫光芒缠绕周身。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光缝的刹那，一股巨力从下方袭来。整个裂隙猛然收缩，像是要将他们重新吞没。
谢无妄怒吼一声，雷锤向下轰出，强行撑住坍塌的空间。叶璃趁机提速，带着残片冲向出口。
他们的身影一半在光中，一半仍在黑暗里。
手指离光缝只剩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