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与之前往生城的死寂阴森形成了天壤之别。山谷之中,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与淡淡的花香。山谷中央,那棵高达百丈、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冰晶雕琢而成的古树,散发着柔和而威严的光芒,每一片叶子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山谷内的灵气潮汐。树下的灵泉清澈见底,泉眼处汩汩涌出的泉水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仅仅是呼吸一口,都让人感觉神清气爽,伤势似乎都在加速愈合。
而最让苏然三人心脏狂跳的,是那悬浮在冰晶古树树干中心、如同沉睡仙子般的能量虚影——那容颜,那气质,分明就是刚刚在他们眼前献祭消散的冰凰圣女!
“圣女……她还活着?!”叶暖捂住嘴,美眸中瞬间盈满了惊喜的泪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鸾仙子也是满脸震撼,她仔细感应着那道虚影,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不……不是完整的生命体。这似乎是一缕……依托这棵圣树而存在的本源残魂!但她的意识……似乎还在!”
苏然强压下心中的波澜,源初灵觉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道虚影。他清晰地感觉到,虚影中确实蕴含着冰凰圣女独特的雪灵族本源气息,以及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灵魂波动。这缕残魂极其脆弱,仿佛风中残烛,但却与整棵冰晶古树、乃至整个山谷的灵气紧密相连,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生状态。
“是这棵圣树……保住了她最后的一线生机。”苏然沉声道,目光扫过这神奇的山谷,“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会与冥河源头相连?”
似乎感应到了三人的到来,尤其是苏然身上那枚契约印记的共鸣,冰晶古树轻轻摇曳,洒下点点冰蓝色的光屑。树干中心,冰凰圣女的残魂虚影微微颤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她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但很快便聚焦在苏然三人身上,尤其是看到苏然掌心中那若隐若现的翎羽印记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了然。
“苏……苏长老……叶姑娘……青鸾道友……”一道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的灵魂之音,直接在三人的心神中响起,带着深深的疲惫,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清冷与坚韧,“你们……终于来了……”
“圣女!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叶暖喜极而泣,想要上前,却又怕惊扰到这脆弱的残魂。
冰凰圣女(残魂)微微摇了摇头,虚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活着……谈不上。这只是我燃烧殆尽前,借助‘守序圣树’的力量,勉强剥离保存下来的一缕本源印记和残存意识罢了。若非这圣树乃是上古契约的核心载体之一,蕴含无尽生机与契约守护之力,我早已彻底消散。”
她的目光转向苏然,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苏长老,看来……你已初步融合了我留下的契约印记。这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苏然上前一步,郑重地行了一礼:“圣女大义,苏然没齿难忘!若非圣女以身为祭,唤醒契约,我等早已葬身圣主之手。这份恩情,苏然必当以命相报!”
冰凰圣女残魂轻轻摇头:“不必言谢。守护此界,本就是我雪灵族与生俱来的使命。我之所为,不过是尽了本分。如今,我时间不多,需将重要之事告知于你。”
她神色变得无比凝重,灵魂之音也清晰了几分:“此地,名为‘契约之谷’,乃是上古守序一族留下的最后净土,也是守序契约真正核心的隐匿之所。这棵‘源初圣树’,便是契约力量的源泉之一,它与冥河源头同根同源,维系着此界的生死平衡与法则稳定。”
她指向山谷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一座由白玉构筑的古老祭坛:“那座祭坛,便是沟通并调动部分契约之力的枢纽。我残魂苏醒,感应到幽冥圣主虽暂时退去,但其侵蚀并未停止。蚀界之阵的其他阵眼,恐怕正在被加速污染。必须尽快修复所有受损的契约节点,否则,一旦主契约被彻底瓦解,圣主真身降临,将无人能挡!”
苏然眼神一凛:“修复契约节点?该如何做?”
冰凰圣女残魂的目光再次落在苏然身上,带着一丝期盼与决然:“寻常方法已不可行。如今,唯有借助你……你那独特的源初寂灭之道。”
“我?”苏然一怔。
“不错。”冰凰圣女肯定道,“守序契约,本质是维持一种静态的平衡。而你的源初之道,蕴含演化与动态平衡的真意,尤其是你炼化了那一丝毁灭本源后,对‘寂灭重生’的领悟,或许能以一种‘破而后立’的方式,去净化、甚至强化那些被污染的契约节点。这其中的关键,在于如何将你的源初之力,与圣树蕴含的契约本源进行更深层次的共鸣与融合。”
她顿了顿,虚影变得更加透明,显然维持意识消耗巨大:“苏长老,我这一缕残魂,与圣树本源相连,或许……可以作为你与圣树沟通的桥梁。我会引导你,尝试与圣树建立联系,感悟最本源的契约之力。但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圣树的力量浩瀚无边,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同化,或者引发力量冲突,导致神魂俱灭。你……可愿意一试?”
苏然没有丝毫犹豫,目光坚定如铁:“为苍生计,为圣女之托,苏然万死不辞!”
“好!”冰凰圣女残魂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叶姑娘,青鸾道友,烦请二位为我们护法,隔绝外界一切干扰!”
“放心!”叶暖和青鸾仙子重重点头,立刻分散开来,叶暖以净世莲光笼罩山谷入口,青鸾仙子则引动自然之力,布下层层禁制。
苏然深吸一口气,走到冰晶圣树之下,盘膝坐在那灵泉之畔。他闭上双眼,将心神彻底沉入丹田源初之核,同时,放开了对那枚契约印记的束缚。
冰凰圣女残魂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圣树之中。下一刻,整棵圣树爆发出璀璨的冰蓝色神光,将苏然笼罩其中!一股浩瀚、古老、充满了秩序与生命气息的磅礴力量,如同温和的海洋,缓缓流入苏然的识海,与他的源初之核开始接触、交融……
前所未有的感悟,如同洪流般冲击着苏然的灵魂。他仿佛看到了世界的诞生,法则的订立,生死的轮回……守序契约的真意,如同一幅宏大的画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而他的源初寂灭之道,则像是一支画笔,开始在这画卷上,勾勒出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轨迹……
是福是祸?是突破还是毁灭?一切,都在这玄妙的共鸣中,悄然发生。而山谷之外,被暂时击退的幽冥暗流,是否真的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