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傍晚,夕阳把西天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晚风带着河边的水汽,吹得岸边的杨柳枝条轻轻摇曳。陆沉渊骑着自行车,后座上载着苏念桃,车轮碾过河边的石子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一首缓慢的小调。
“沉渊,我们这是去哪儿啊?”苏念桃轻轻拽着他的衣角,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那是他在机械厂上班时留下的味道,曾经觉得陌生,如今却透着让人安心的熟悉。她刚从分店忙完,围裙上还沾着点卤汁的香气,陆沉渊说有件事想带她去看看,神秘兮兮的,让她心里满是好奇。
“到了就知道了。”陆沉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他今天特意提前下班,还换了件干净的蓝工装,头发也梳得整齐,口袋里揣着个小小的红布包,里面是他攒了大半年工资,又加上平时帮工友修车赚的零钱,才买下的东西。
自行车在河边一处柳树下停下——这里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那年苏念桃刚摆脱张家的纠缠,心情低落,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自行车坏了没法回家,正好遇到下班路过的陆沉渊。他没多说话,默默帮她修好了车,还送她到村口,临走时只说了句“有困难可以找我”。从那以后,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就一点点走进了她的生活,在她最难的时候,给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苏念桃看着熟悉的河岸,眼神柔和下来:“原来是这儿,我都快忘了。”
“我没忘。”陆沉渊停下自行车,支好车撑,转身看着她。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染得格外温暖,平时沉稳的眼神里,竟藏着几分局促,“第一次见你,你坐在这儿,眉头皱着,好像有天大的心事。我帮你修车的时候,你还一个劲地说谢谢,其实那点活儿,不算啥。”
苏念桃笑了,想起那天的情景:“那时候我刚跟李伟了断,心里乱得很,多亏了你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把车骑回去。后来你又帮我找证据,帮我装修分店,帮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陆沉渊打断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红布包,递到苏念桃面前。
“念桃,你先听我说。”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手心甚至沁出了汗,平时修机器时稳如泰山的手,此刻拿着红布包,竟微微有些颤抖,“我嘴笨,不会说啥好听的话。认识你这么久,我看着你从摆摊开始,一点点把卤味店做起来,受了不少苦,也遭了不少罪,可你从来没放弃过,一直那么坚强,那么能干。”
他顿了顿,眼神愈发认真,像是在对她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我是个普通工人,没多大本事,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日子,也买不起金戒指、银镯子那些贵重的东西。但我能保证,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站在你前面护着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对妈好,对卫东好,对我们这个家好,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布包——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银戒指,款式极其简单,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圈光滑的银面,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这是他去县城最老的银铺买的,老板说这种款式最结实耐用,他觉得正好,就像他对她的感情,朴实无华,却能经得起岁月的打磨。
“这是我攒了大半年的钱,加上平时帮工友修车赚的,买的一枚银戒指。”陆沉渊拿起戒指,指尖微微颤抖着,递到苏念桃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又带着几分不安,“念桃,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念桃看着他手里那枚简单的银戒指,又看着他紧张得有些泛红的眼眶,听着他朴实无华却字字真诚的话,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想起无数个日夜,他默默为她做的那些事:在她被刘黑心造谣时,他悄悄跟踪取证;在她忙着装修分店时,他熬夜刷墙打货架;在她犹豫要不要放弃铁饭碗时,他说“你想做的,我都陪你”;在她累得倒在桌上睡着时,他默默给她盖上毯子,收拾好桌上的账本……
他从来没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却用行动做了所有。他给她的不是轰轰烈烈的浪漫,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是无论风雨都不离不弃的坚定。
苏念桃吸了吸鼻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笑着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我愿意,沉渊,我愿意嫁给你。”
陆沉渊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苏念桃含泪的笑容,他才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那是苏念桃见过的,最纯粹、最开心的笑容,像雨后的阳光,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戒指,轻轻握住苏念桃的左手。她的手上带着常年干活留下的薄茧,却温暖而有力。陆沉渊的指尖有些粗糙,动作却格外轻柔,他把那枚简单的银戒指,缓缓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上。戒指不大不小,正好合适,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苏念桃低头看着手指上的银戒指,光滑的银面映着夕阳的光,也映着她含泪的笑脸。她抬起头,撞进陆沉渊温柔的目光里,两人都没说话,却仿佛有千言万语,都藏在了眼神里。
晚风轻轻吹过,杨柳枝条拂过他们的肩头,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远处传来几声归鸟的鸣叫,一切都安静而美好。
“以前我总觉得,日子能安稳就好。”苏念桃轻轻靠在陆沉渊的肩上,声音温柔,“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有人陪着一起奋斗,一起把日子过好,是这么幸福的事。沉渊,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陆沉渊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动作笨拙却坚定,像是搂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该说谢谢的是我。”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宠溺,“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以后,我们一起把店做好,一起孝敬妈,一起看着卫东成家立业,一起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
苏念桃点点头,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里满是踏实和幸福。她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在张家的纠缠中黯淡无光,可没想到,她不仅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了一片天,还遇到了这么好的人,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在柳树下,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把河水染成一片金红。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传来母亲喊他们回家吃饭的声音,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陆沉渊重新骑上自行车,苏念桃坐在后座,轻轻环住他的腰,手指上的银戒指在夜色中闪着微光。她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嘴角忍不住上扬。
“沉渊,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苏念桃轻声问。
“你说了算。”陆沉渊笑着说,“你想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要是店里忙,我们就简单办一下,请亲戚邻居吃顿饭就行;要是你想热闹点,我们就多请些人,风风光光的。”
“不用太热闹。”苏念桃摇摇头,“简单点就好,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
“好,都听你的。”陆沉渊放慢了车速,晚风把他们的笑声吹得很远,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温馨。
回到家时,院子里的灯已经亮了。赵秀兰正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他们回来,笑着迎上来:“你们去哪儿了?饭都快凉了。”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苏念桃的手上,看到了那枚银戒指,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拉过苏念桃的手:“桃儿,这是……”
苏念桃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妈,沉渊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
“好!好!太好了!”赵秀兰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拉着陆沉渊的手,又拉着苏念桃的手,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沉渊,桃儿交给你,我放心!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互敬互爱,妈就知足了。”
“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念桃好的。”陆沉渊郑重地说。
苏卫东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姐姐手上的戒指,也高兴地跳起来:“姐,沉渊哥,恭喜你们!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我要喊你嫂子啦!”
“就你嘴甜。”苏念桃笑着拍了他一下,心里却满是欢喜。
晚饭桌上,赵秀兰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有卤鸡、有鱼,还有陆沉渊爱吃的红烧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格外温馨。赵秀兰不停地给陆沉渊夹菜,嘴里念叨着:“沉渊,多吃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
陆沉渊一一应着,也给赵秀兰和苏念桃夹菜,眼神里满是温柔。苏念桃看着桌上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看着手指上的银戒指,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饭后,陆沉渊帮着收拾碗筷,苏念桃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手指轻轻摩挲着戒指。陆沉渊收拾完,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在想,以后的日子。”苏念桃笑着说,“我们要把分店管好,还要准备参加食品展销会,等忙完这些,就办婚礼。然后,我们再开几家分店,把‘念桃卤味’做得更大,让更多人知道。”
“嗯,都会实现的。”陆沉渊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什么都能做到。”
夜色渐浓,星星越来越亮,院子里的灯光温柔,映着两人相握的手,戒指上的银光,在夜色中格外耀眼。没有华丽的誓言,没有贵重的礼物,只有朴实的陪伴和真诚的爱意,却足以支撑他们走过往后的岁岁年年。
属于苏念桃和陆沉渊的故事,有过风雨,有过坎坷,却终究在努力和坚守中,迎来了最温暖的篇章。而他们的未来,正如这夜空里的星星,明亮而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