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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书屋 >  麻荒梦 >   第6章 女儿泪

那场河滩地的腥风血雨,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烙在每个人的心头。虽说牛福义讹诈了五块钱,但自那以后,每当提及此事,他都心有余悸,背后总对人说 “穷小子们惹不得”。此后,他再不敢轻易招惹马贵。只是每年望着马贵稻田里蓬勃生长的稻香,嫉妒的火焰在他眼底熊熊燃烧,却也只能徒唤奈何。倘若不是父亲久病,耗尽家财,马贵或许真能凭借这块土地发家致富,改写命运的轨迹。

走投无路的马贵,怀揣着忐忑与希冀,试探着踏入牛福义家的门槛。出乎他意料的是,牛福义竟热情得过分。只见牛福义掀开靠墙的红箱子,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取出一个小布袋,猛地往土炕上一抖。霎时间,几十个银圆如欢快跳动的音符,“哗啦啦” 撒落,在粗糙的土炕上飞速旋转,折射出刺眼的光。牛福义大手一挥,竟给马贵凑了 20 块大洋。马贵感激涕零,“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他浑然不知,这些钱来路不正,牛福义正愁着无处藏匿,他这一借一还,无意间成了帮凶,将这些脏钱 “洗白了”。

借的钱很快花光了,就连视为命根的河滩地也无奈变卖,可父亲的病终究回天乏术,不久便撒手人寰。自此,马家的经济状况如坠入无底深渊,愈发捉襟见肘。每当想起欠牛福义的债无力偿还,马贵的心就像被一团潮湿的棉絮紧紧堵塞,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牛福义上门讨债时,马贵羞愧难当,像只受惊的老鼠,慌慌张张躲到房顶上。他偷偷往下张望,看妻子与牛福义周旋,听不清二人究竟说些什么。直到牛福义无奈离去,他才从房顶下来,整张脸涨得通红,满是屈辱与无奈。

这一次,牛福义彻底失去耐心,向马贵下了最后通牒:“不还账,我就在你家这棵树上吊死!”

马贵陷入绝境,痛苦权衡着,究竟要卖儿还是卖女。他和彩凤娘相对无言,满心纠结。马贵长叹一声,缓缓说:“按理说,喜闹才两岁,还不懂事,也没有记忆,卖了他,对他感情上的伤害或许小些。而且咱们还有两个儿子,可要是卖了女儿,咱家就没女孩了。实在没办法,就把喜闹卖了吧。” 喜闹娘泪流满面,默默点头,心中满是不舍与绝望。

小小的喜闹虽懵懂无知,却异常聪慧。他察觉到父母眼神中的异样,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爹娘,纯真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刺痛着父母的心,让他们愈发伤心难过。

随着买旗地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马贵心急如焚,四处托人打听,看是否有人愿意买下喜闹。他强忍悲痛,对妻子说:“要是能碰上一户好人家,喜闹或许能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喜闹娘听了,泪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马贵看着妻子,心中满是愧疚,只能摇头劝慰她想开些,“喜闹命苦,留在咱家,一辈子都得受苦。”

几天后,终于有户人家愿意买喜闹,还传话让他们来看看。那家人见了喜闹,满心欢喜,双方很快商量好 80 块大洋的价格,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喜闹要被领走的那天,马贵拿起锄头,佯装去地里干活,试图逃避这残酷的现实。喜闹似乎察觉到什么,跌跌撞撞跑出来,紧紧抱住父亲的腿,哭喊着要一起去地里。马贵强忍泪水,用力推着儿子,让他回去。可喜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倔强地不肯离开。马贵无奈放下锄头,将儿子拉回家。喜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虽然他还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但他的反常举动,仿佛预示着他已经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

喜闹娘将儿子拉到身边,想给他换上一件好看的衣服。喜闹不再看父亲,乖乖抬起头,任由母亲为他穿衣。那衣服是母亲精心拆洗缝补的,一针一线都饱含着爱意。母亲颤抖着双手为他扣纽扣,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喜闹的腿上。喜闹好奇地用小手摸着被泪水浸湿的裤子,天真地问:“娘,你怎么哭了?”

马贵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快步走出去,在门口对妻子说:“我去地里了。要是领喜闹的人来了,别让他们看见我。”

马贵失魂落魄走到地里,机械地挥动着锄头,每一下都像是砸在自己心上,痛苦不堪。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喜闹,只觉得浑身无力,心都要碎了。这时,他回头望去,竟看见喜闹在他母亲的陪伴下,从田埂上跌跌撞撞走来。喜闹走到父亲跟前,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哭得撕心裂肺,还不时抬起小手擦着眼睛。马贵看着儿子,再也狠不下心,一把拉起喜闹往回走。喜闹紧紧依偎在父亲怀里,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马贵,仿佛要将父亲的模样刻进心里。马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夺眶而出。见妻子走来,他声音哽咽地问:“怎么回事?”

喜闹娘抽泣着说:“人家捎信来,说不买了,可能是他们自己能生了。”

“那就卖彩凤吧。” 马贵无奈地叹息一声,和妻子小声嘀咕着,脚步沉重地往家走。

当彩凤得知父亲要把她卖到妓院时,顿时如遭雷击,急得放声大哭。人贩子冷漠地在她的哭声中念着卖身契:“投河、奔井、悬梁自尽、抹脖子、喝皮霜等一切自杀概不负责,均与娘家无关,不得追究。” 这冰冷的字句,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割着全家人的心。一时间,屋内哭声震天,众人悲痛欲绝,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爹 ——,我不去,饿死我也不去呀…… 娘,我舍不得离开你们,你…… 你怎么不劝劝爹呀…… 娘啊……” 彩凤泪流满面,望着泪如雨下的母亲,可母亲早已哭得失了魂,像尊木刻的雕像,唯有微微颤抖的身躯,证明她还活着。彩凤绝望地跪下,紧紧抱着父亲的腿,苦苦哀求。

马贵满眼泪水,心如刀绞,看着女儿,声音颤抖地说:“女儿呀,不是爹狠心…… 是这吃人的社会,不让咱们活下去呀……” 话未说完,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等他悠悠醒来,人贩子早已连哄带骗把彩凤带走了。

彩凤被粗暴地拖上一匹大白马,一路上嚎啕大哭,拼命挣扎。狠心的妓院老板见状,恶狠狠解下腰间的绳子,将她死死捆在马背上。无论她如何哭喊,都得不到一丝怜悯。全巷的人看着这悲惨的一幕,无不心酸落泪,不忍直视。

苏醒后的马贵,像一头发疯的困兽,冲出街门,声嘶力竭地呼喊:“女儿呀,爹就算一辈子不种地,也不愿让你去那人间地狱呀!我不卖了,还我女儿!” 他手里紧紧攥着卖女儿换来的 180 块钱,泪水肆意流淌,可眼前只剩下飞扬的尘土,哪里还有女儿的身影。

喜闹被眼前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马友曦赶紧将他抱在怀里,满心自责。他既没能搀扶住昏厥的父亲,也无法保护妹妹,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抢走,无能为力。

“哎哟哟,造孽呀!十几岁的女娃娃,竟要被逼着去接客,这些人简直是吃人的豺狼!” 马世先二奶奶抹着眼泪,心疼地对马贵媳妇说,“他二嫂,别太伤心了,人已经走了,再哭坏身子可怎么好。”

“娘,我去把姐姐夺回来!” 马友才义愤填膺地说。

“友才,你夺回姐姐,那 180 块大洋怎么办?” 马世先二奶奶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得马友才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就在他摇摇欲坠时,顺生一把拽住他。顺生怒目圆睁,盯着彩凤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说:“哼,就你这点本事,还想从狼嘴里抢人?走,跟我去当兵,咱们日后再报仇!” 说罢,他松开手,大步流星往外走。马友才愣了一下,随即茫然跟在他身后,两人渐渐消失在茫茫原野之中。

众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议论纷纷。有人指着顺生说:“这孩子,将来定有出息!”

这个顺生,是马健的四弟马佩华。他带着马友才出了村,一路朝县城走去。起初,马友才满心热血,可越走越害怕,心有余悸地对马佩华说:“四叔,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我心里直发怵。”

马佩华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说:“我也不知道确切的方向,但往大地方走准没错。只有到了大地方,才能找到当兵的机会,咱们才能报仇雪恨,改变命运。”

当他们往北拐弯时,马友才突然停下脚步,泪水夺眶而出:“我不走了,我要是走了,娘找不到我,得多着急呀!” 说完,他转身往回走。马佩华没阻拦,只是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

这些年,马佩华和麻荒地的乡亲们一样,饱经苦难。他的侄女也被卖到深井海儿洼,这一桩桩悲剧,让年仅 16 岁的他对世事有着超乎常人的看法。他深知,只有走出这贫穷落后的农村,投身军旅,或许才能寻得一条生路。

马佩华曾跟着父亲进过几次城,听父亲说,沿着眼前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了茹微店。于是,他打算前往那里碰碰运气。不知走了多久,一声火车的长鸣划破天际。马佩华心中一动:“往火车鸣叫的方向走,说不定就能到茹微店!”

几个小时后,他果然到了茹微店,又一路走到火车站附近。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开眼界,火车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小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马佩华从未见过这般热闹场景,他既好奇地想看看火车的模样,又渴望能坐上火车,去往更远的地方,寻找安身立命之所。然而,此时的他早已饥肠辘辘,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他摸遍全身,衣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

他饿得头晕眼花,不由自主靠近一个卖饼子的商贩。趁对方不注意,他偷偷拿了两个饼子,转身就想离开。不料,一只大手突然死死抓住他的肩膀。马佩华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哀求:“叔叔,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你行行好,给我一个饼子吃吧,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恩情!”

商贩见他可怜,心中一软问:“你是哪儿的人?要去哪儿?”

“我是麻荒地的,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我想去当兵!” 马佩华胆战心惊地回答。

“你想去当兵?” 商贩上下打量他。

“是!” 马佩华低着头,声音坚定。

商贩听了,拿起几个饼子塞到他手里,指指东边方向说:“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快出城的时候,路北边有个军营,你去那儿看看,说不定他们会要你。”

马佩华感激涕零,跪在地上给商贩磕几个响头,便朝着军营的方向飞奔而去。

到了军营,马佩华逢人便说自己要当兵。正巧遇到一位军官模样的人,对方仔细询问一番后,决定将他留下。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张砺生的部队。

张砺生出身不凡,他是尚义县大西沟人。他聪慧过人,曾就读于德归中学,后考入天津政法学堂。在校期间,他便组织克复学会,暗中从事反清活动。1910 年,他加入同盟会;次年,更是追随孙中山前往南京,参加临时大总统就职典礼。1920 年春,按照孙中山的指示,他回到北方筹建武装,以办学和发展经济为掩护,开展地下筹军活动。1927 年,他南下武汉拜见蒋介石,被任命为热、察、绥招讨使,并被推荐给阎锡山。抵达太原后,他受到阎锡山的欢迎,热、察、绥招讨使也改为热察招讨使,下辖三个师,他担任第十一师师长。

马佩华成为这支部队的一名战士,很快投身到攻打绥远、大同和黄龙关等地的战斗中。战场上的他,宛如一只勇猛无畏的小老虎,机智勇敢,临危不惧,深受部队军官的喜爱。后来,张砺生奉命率部南下安徽,马佩华也随军前行。当部队走到天津时,他接到一项特殊任务,被留在天津,从此在这座城市扎下根。

再说彩凤,她被强行带到口外一家妓院后,宁死不屈,坚决不肯接客。每当有嫖客靠近,她便又挠又咬,吓得那些人不敢再招惹她。老鸨拿她没办法,只好与她商量,让她先去厨房帮忙,想着等她回心转意后,再让她接客。走投无路的彩凤,只能勉强答应。

在厨房里,有个名叫贺永安的大哥哥,对她格外照顾。几天后,贺永安神色严肃地对她说:“你必须尽快想办法逃跑,再不走,迟早会被逼着接客。”

彩凤满脸愁容,无奈地说:“他们看得太紧了,我根本跑不掉。而且就算跑出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该往哪儿跑呀。”

贺永安眼珠子一转,低声说:“你先假装顺从,好好干活,等他们放松警惕,我带你一起跑。我已经想好了逃跑路线,还弄到你的卖身契和后门的钥匙。那后门平时很少开,他们还没发现钥匙不见了。”

彩凤望着贺永安善良而坚定的目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希望。她按照贺永安的嘱咐,每天勤勤恳恳干活,渐渐地,众人对她的防备也松懈了。

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贺永安带着彩凤,小心翼翼从妓院的后门逃了出来。他们一路向北狂奔,四周一片荒凉,路边的小树歪歪扭扭,远处是光秃秃的山岭和一望无际的沙漠。狂风不时呼啸而过,裹挟着沙尘漫天飞舞,让人胆战心惊。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一个热闹的地方 —— 宝昌。贺永安带着彩凤走进一家饭馆,小心翼翼问:“掌柜的,你们这儿需要帮忙干活的人吗?” 掌柜的把他们上下打量一番,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儿不缺人。不过我有个亲戚需要两个放羊的,你们愿意去吗?” 贺永安稍作思索,点头答应:“行,我以前放过羊。” 掌柜的又仔细看看他们说:“那好吧,跟我走吧。”

他们跟着掌柜的来到城东一个大院子,穿过宽大的栅栏门,院北边有几间破旧房子,其余大多是羊圈。这时,一个三十多岁、头发凌乱的男人从西边的房间走出来,嘴角还沾着白色的水渍,看样子刚漱过口。掌柜微微皱皱眉头,看了男人一眼,沉默片刻说:“你不是缺放羊的人吗?你看看这俩个人行不行?”

男人打量着彩凤和贺永安问:“放过羊吗?” 贺永安回答:“我从小在小营盘给牧主放羊,如今父母双亡,我和妹妹想出来讨口饭吃。” 男人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行,进屋说吧。” 说着,便把他们领进东边的屋子。屋内十分破旧,陈设简单,只有一铺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柜子,桌上的油灯落满灰尘,结着厚厚的蛛网,不知多久没被点亮过。男人擦擦灯罩说:“工钱和别人一样,你们要是愿意留下,就住这儿。”

彩凤和贺永安早已疲惫不堪,只要有个容身之所就谢天谢地了,当下答应留下来。这里的生活条件异常艰苦,狂风时常呼啸着拍打窗棂,坐在屋里不一会儿,寒气便渗入骨髓。但他们并不在意,在这动荡的岁月里,能活着已是万幸。

安顿下来后,彩凤好奇地问贺永安:“你到底是哪儿的人?叫什么名字?” 贺永安轻声说:“我原是阿巴哈纳尔人,叫贺永安。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后来母亲离家出走,父亲带着我来这边找她,一直没找到。父亲生病没钱医治,也去世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回不去家,只能四处流浪,还好遇到你。”

彩凤那澄澈的双眸中满是疑惑,恰似被一层薄纱蒙住视线,她微微歪着头,轻声问:“可是,我方才听你与那个牧主交谈,所言并非什么巴什么尔,倒像是提及了一个`盘’字。” 她语调轻柔,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仿佛在试图揭开一层神秘的面纱。

大哥哥神色神秘,目光如炬,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彩凤,仿若要将她看穿,而后缓缓说:“这里面藏着秘密,你往后千万莫要跟旁人说我是来自阿巴哈纳尔。切记,绝不能说,只讲我是小营盘的人。小营盘,你一定要记住。” 他的话语仿若来自幽深的山谷,带着回音,重重地敲击在彩凤的心间。

彩凤依旧瞪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眼中的疑惑如雾霭尚未消散,她虽未完全领会大哥哥的深意,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如同风中轻轻摇曳的花朵,应下了这份嘱托。听闻大哥哥的过往,她的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泛起丝丝酸楚。她微微咬着嘴唇,满含关切地说:“那咱们不妨回到你原先居住的地方,那个叫什么巴什么尔的所在。”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许,似乎只要回到那里,所有的苦难都会烟消云散。

贺永安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恰似春日里的暖阳,他耐心地解释说:“我亦有此想法,只是阿巴哈纳尔距我们很远。” 那笑容中带着无奈,也带着对往昔的眷恋。

彩凤眉头轻蹙,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如同夜空熠熠生辉的星辰,她认真地说:“不管路途多么遥远,既然你能一路跋涉至此,那我们定然也能重返故土。”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仿若能冲破一切阻碍。

贺永安笑容依旧,眼中却多了几分感慨,他娓娓道来:“此二者不可同日而语。当初来时,父亲携带些许钱财,我们乘坐各式车辆,一路疾驰,既不觉疲惫,行程亦颇为迅速。可如今,我们身无分文。” 他声音低沉,带着岁月的沧桑,仿若在诉说一段遥远而又沉重的故事。

贺永安的一番话,恰似一盆冷水,将彩凤心中的希望之火浇灭大半。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仿若被乌云遮蔽的月亮,满是尴尬与无奈,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怔怔望着贺永安,双唇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曾经,彩凤满心憧憬草原放牧的生活,在她的幻想中,那是一幅充满诗意与浪漫的画卷:蓝天白云下,广袤无垠的草原如绿色的海洋一望无际,洁白的羊群似云朵在草原上缓缓飘动。然而,当她真正踏上这片草原,成为一名羊倌,才惊觉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无论是寒风凛冽的冬日,还是骄阳似火的夏天;无论是狂风呼啸,还是细雨绵绵,她与贺永安每日只能怀揣着简陋的干粮,向南方的草原深处走去。在那辽阔无边的草原上,日复一日,他们望眼欲穿,却始终不见一个人影;侧耳倾听,唯有风声与羊群的咩咩声相伴,寂静得令人窒息。草原上的风,宛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吹刮着他们的脸庞,将他们原本白嫩的肌肤变得粗糙黝黑;而草原上的奶茶和手把肉,又如同神奇的滋养剂,让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得结实强壮,仿佛是这片草原给予他们的另一种馈赠。

他们在这片草原上辛勤劳作,满心期许着能多积攒些钱财,而后踏上归乡之路,回到阿巴哈纳尔。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1929 年,绥远地区陷入一场可怕的灾荒,一时间,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祸不单行,土匪也如雨后春笋纷纷涌现,四处烧杀抢掠,搅得百姓不得安宁。在这艰难的时世下,人们为了填饱肚子,开始将目光投向羊群,那原本象征财富与希望的羊群,此刻成了人们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一日,贺永安突然神色凝重地看着彩凤,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低声而急促地对彩凤说:“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带着羊群往北走。” 随后,他们驱赶着羊群,一路向北。一路上,但凡遇到有人愿意买羊,他们便毫不犹豫将羊卖掉,甚至顾不得讨价还价,只要对方肯出价,他们便欣然成交。他们仿若一群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旅人,急切地想要摆脱这片充满苦难的土地。终于,他们来到一个人来人往的热闹地方,在那里,他们将所有的羊群都换成了微薄的钱财。而后,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歇,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继续向北方前行。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时,他们抵达一个有人家的村落。此时的他们,早已疲惫不堪,双脚仿若灌了铅的沉重。他们不忍心惊扰那些早已沉入梦乡的人们,只好在一户人家的房檐下,和衣而卧,在清冷的月光下,渐渐进入梦乡。

与此同时,羊主在夜晚清点羊群时,才惊觉羊群不见踪影。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感大事不妙,心急如焚地立刻追了出去。他一路追至天亮,却始终不见羊群和贺永安他们的身影。平日里,贺永安他们总是往南边去放羊,小营盘也在南方,羊主不假思索朝着南方追去,甚至还前往小营盘四处寻找。他却不知,贺永安他们早已带着羊群踏上相反的道路,他追得越远,离他们也越远。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贺永安和彩凤才从睡梦中缓缓醒来。他们揉揉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才知此地名为哈比日嘎。他们用卖羊所得的钱,雇一辆马车,一路颠簸,最终抵达桑根达莱。此时,贺永安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如释重负落了地。当初,贺永安与父亲一同前来时,曾在这里停留。此地距离宝昌有 250 多里的路程,他深知羊主绝不会追到这里来。

后来,历经千辛万苦,贺永安和彩凤终于回到阿巴哈纳尔,也就是后来的锡林浩特。此时,贺永安才将心中的秘密缓缓道出:“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当初我为何要对羊主说我自幼在小营盘放羊。这乃是调虎离山之计,声东击西之策啊。如此一来,当他们发现羊群丢失时,便会去往南方追寻,前往小营盘寻找,而我们却趁机往北方逃离。倘若当时我如实告知他们我是来自阿巴哈纳尔,你不妨想想,如今会是怎样一番情形?他们必定会追到阿巴哈纳尔来。”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彩凤心中那扇疑惑已久的大门。

彩凤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讶与钦佩,她不禁脱口而出:“啊,你竟如此深谋远虑!” 那眼神仿佛在重新认识眼前这个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人。

时光悠悠流转,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组建自己的家庭,不久后,迎来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 一个可爱的儿子,他们为他取名贺龙生。这个名字,仿佛承载着他们对未来的美好期许,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开启新的生活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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