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所述的许多理论，简直就像是为他师门的功法量身定做的一般。
那些原本他修炼时感到滞涩不明的关窍，那些只能靠水磨工夫硬冲的经脉节点，在这本残卷的论述下，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如此……任脉为阴脉之海，督脉为阳脉之总纲，二脉相交，方可成周天循环……”
“带脉约束诸经，冲脉为十二经之海……此处的论述，与师父所言，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江小凡看得废寝忘食。
他时而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时而又豁然开朗，脸上露出明悟的笑意。
到后来，他甚至无意识地伸出右手食指，就在面前的空气中，随着书中的描述，一笔一划地勾勒起来。
他的指尖，没有任何光芒。
但在刘一霏的眼中，却仿佛能看到一道道无形的气流，随着他的比划，在空中盘旋、流转，勾勒出人体经脉那玄奥复杂的路线。
江小凡周身的气息，也随着他的动作，发生着微弱的波动，变得愈发圆融，愈发深沉。
刘一霏看得有些痴了。
她从未见过江小凡这个样子。
专注，投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那不是明星在聚光灯下的光芒，而是一种源于内心的，对知识与大道的渴求和领悟。
她不忍心去打扰他。
只是默默地，去厨房给他泡了一杯温热的茶，轻轻地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夜深了，公寓里很安静。
江小凡依旧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对外界毫无察觉。
客厅的冷气开得有些足，刘一霏怕他着凉，从卧室里拿了一条薄薄的羊绒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地披在了他的肩上。
第二天，第三天。
江小凡几乎是寸步不离那本古籍。
刘一霏给他端来一杯水。
他正看到一个关键之处，头也没抬，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
可他接过的不是水杯，而是顺势抓住了刘一霏那纤细白皙的手腕。
刘一霏心里一跳，脸颊微红。
这家伙，开窍了？
然而，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江小凡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她的脉搏上，闭着眼睛感受了片刻。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专业的语气，喃喃自语。
“脉象平稳，略有心浮气躁，甚好，无碍。”
说完，他松开手，目光又回到了那本破旧的书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刘一霏：“……”
她收回手，看着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在心里狠狠地嘀咕了一句：“你才心浮气躁，你全家都心浮气躁！”
芳姐过来送文件，看到江小凡这副走火入魔的样子，十分好奇。
她凑过去，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那本发黄起毛边的书。
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繁体字，还有朱砂笔做的批注，看得她头晕眼花。
“一本破书而已，那么好看？”芳姐撇了撇嘴：“比一霏的剧本还有意思？”
江小凡终于从书中抬起了头。
他看着芳姐，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无比珍重地说道：“芳姐，此乃无价之宝，字字珠玑。”
芳姐被他这严肃的样子噎了一下，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开了。
几天之后，江小凡终于合上了书的最后一页。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息悠长，仿佛将胸中的所有杂念都吐了出去。
他的双眼，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深邃。
这几天的研读，让他对人体经脉的理解，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体内的那股“先天一炁”，运转起来也变得更加随心所欲，圆融无碍。
可以说，他的实力，在不知不觉中，又精进了不少。
只是，在古籍的最后一页，书角的某个位置，他发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印记。
那印记很奇特，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缠绕着一个骷髅头。
印记旁边，还有一小段被墨迹污损的文字，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不知为何，江小凡在看到这个印记的时候，心里竟生出一种微弱的熟悉感。
这印记上残留的，那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似乎……与之前在江城废弃工厂里，那个黑衣人身上诡异的内力，有那么一丝丝的关联。
他皱起眉头，反复研究了许久，却始终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
最终，他只能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
他郑重地，将这本古籍用黄布重新包好，小心地贴身收起。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刘一霏面前，对着她，深深地行了一礼。
“一霏姐，多谢。”
刘一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你干什么？”
江小凡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需好好谢谢那位钟前辈。”他认真地说道：“此书于我，解惑良多，恩同再造。”
刘一霏看着他那认真又满足的样子，心中一暖，忍不住笑了起来。
“知道啦，大恩人！”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等你把书里的东西都研究透了，我就带你，亲自去登门致谢。”
江小凡开始用刘一霏给他买的现代笔记本，做起了读书笔记。
他画的人体经脉图，线条流畅，穴位精准，比医学院的教科书还要标准。
可旁边写的批注，却全是“此处气行似有阻滞，当以柔劲导之”、“阳跷脉与督脉交会于风府，此节甚妙”之类的句子。
偶尔过来偷看的芳姐，每次都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她指着笔记本上的字，一脸抓狂地对刘一霏吐槽。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天书吗？”
自从参悟了那本古籍残篇，江小凡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他还是那个穿着干净道袍，眼神清澈的年轻人。
可偶尔静坐时，他周身的气息却愈发内敛，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完全看不透。
他的灵觉，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以前，他看人，是望气色，辨五行。
现在，他再看人时，仿佛能直接“看”到对方体内，那如同蛛网般密布的经络里，每一丝“气”的流动，每一次细微的淤塞，甚至能分辨出那些“气”因为健康或病患，而呈现出的不同色泽。
这种感觉很玄妙，道法自然，只可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