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婶阴阳怪气地说：“你有钱了看不起人，连亲叔叔的命都不管……”
话没说完，就被梁念初一声冷笑打断。
“哼，”梁念初双手抱胸，斜睨着五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恬不知耻就是形容你这样的人。叫你一声五婶是看得起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长辈了？”
五婶被这话噎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尖声道：“梁念初！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长辈？”梁念初嗤笑一声，目光扫过五叔五婶，“为老不尊，还想让人尊敬？你们也配？”
“开口闭口就是兄弟情分，那我问你，当初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我爸妈低声下气问你们借点钱给我交学费，你们是怎么说的？”
“不是说没有，就是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不是回来种地’！现在看我混出点样子了，就来跟我讲亲情了？你们的亲情是按斤称还是按需分配的啊？”
五叔脸色一变，想要反驳，梁念初根本不给他机会，声音陡然提高：“村里谁不知道，你们跟梁实诚和梁忠诚那两个畜生同穿一条裤子，合起伙来欺负自家人！现在梁忠诚瘫了，成了拖累，你们舍不得掏钱，就想拉着我们当冤大头？天底下的便宜都让你们占尽了是吧！”
梁念初满脸不屑地瞥了五叔五婶一眼，“见我开好车眼红了？我告诉你，我有钱宁愿捐给路边要饭的，也不会给你们这种吸血鬼一分一毫！还三万五万？三毛五分子儿你们都别想！”
“你……你……”五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梁念初，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周围的邻居早已被争吵声吸引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初仔说得在理！他们三家人没少干缺德事！”
“就是，现在报应来了，才想起兄弟了？我呸！”
“对，现在还想道德绑架，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五叔五婶被当众揭了老底，又被邻里指指点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开了染坊。
五叔梗着脖子，还想争辩几句，却被五婶狠狠拽了一把。
“好！好！你们联合起来欺负人是吧？”
五婶叉着腰，色厉内荏地尖声道，“我们走！这钱我们自己出！就当没你们这些兄弟！以后你们有什么事，也别来求我们！”
说完，她使劲拉着五叔，灰头土脸地钻回那辆白色轩逸里，引擎发出一阵难听的嘶吼，车子猛地倒出院子，几乎是落荒而逃，只在空气中留下一股难闻的尾气味。
“呸！什么东西！”
六叔朝着车尾灯啐了一口，仍是余怒未消。
四叔和四婶对视一眼，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回了屋。
李慧兰摇了摇头，对梁念初和黄大富说：“没事了，回去把粥喝完吧，都凉了。”
一场闹剧匆匆收场。
黄大富凑到梁念初身边，小声嘀咕：“初仔，没看出来啊，你骂起人来这么狠，句句见血。”
梁念初看着五叔五婶车子消失的方向，眼神冷淡：“对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没必要客气。”
经过这么一闹，钓鱼的心思也淡了些。
“还去水库不？”吃完早餐，黄大富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问道。
“去，干嘛不去。”梁念初利索地收拾着碗筷，“家里待着也烦心，不如去水边清净清净。”
这次，梁念初带黄大富去了水库另一头更僻静的回水湾。
果然如他所料，下午鱼口不错，虽然没再碰上大青鱼那样的巨物，但也钓了不少鲫鱼和罗非，足够晚上再加个菜。
夕阳西下时，两人才满载而归。
黄大富的RS7在暮色中咆哮着离开新塘村，返回南州。
梁念初把渔获分了一半给四叔和六叔家，剩下的交给母亲处理。
晚上，梁念初洗完澡，正靠在床头刷手机，父亲梁锦诚端着杯茶走了进来，在他床边坐下。
“白天的事，你五叔后来给我打电话了。”梁锦诚喝了口茶，语气平静。
梁念初抬起头：“又想来要钱？”
“那倒没有，”梁锦诚摇摇头，“就是说当时在气头上，话赶话，说得难听了点。意思还是希望我们多少表示一下，面子上好看些。”
梁念初冷笑一声：“他们有什么面子？爸，你可别心软。”
“我知道。”梁锦诚叹了口气，脸上有些疲惫，“我没答应。就像你说的，以前他们不仁，现在也别怪我们不义。你妈为这个家操劳一辈子，没受过他们一点好，反而受尽欺负，我不能寒了她的心。”
他看着梁念初，眼神里有些复杂：“就是……初仔，你现在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说话做事，有主见了，也硬气了。爸……心里很高兴。”
梁念初愣了一下，看着父亲眼角深刻的皱纹，心里忽然有些发酸。
他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不然呢？总不能一直当个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一下。”
梁锦诚也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父亲走后，梁念初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李道公的聊天界面，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道公，张大贵家那边，有动静吗？
信息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复。
夜深了，梁念初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
窗外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更衬得夜晚寂静。
他翻了个身，听着那规律的鸣叫，思绪渐渐飘远。
别人的世界都在向前转动，只有他的时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种感觉，在回到这熟悉又略显闭塞的村庄后，变得尤为清晰。
“我到底能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像个幽灵，再次缠绕上来。
他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梁念初白天要么窝在家里看书，要么就去水库边钓鱼，日子过得单调却也算清净。
黄大富偶尔在微信上骚聊几句，发点他开着RS7嘚瑟的照片。
这天下午，梁念初正坐在院子跟四叔和六叔喝茶聊天，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李道公”。
梁念初眉头微挑，按下了接听键：“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