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的手还抓着雨晴的手腕，力气比刚才大了一点。雨晴抽回手，掌心那道银色的痕迹有点发烫，像是有电流在皮肤下面跑。她没看莫凡，低头看着地面。冰羽的纹路还在往外爬，但变了节奏，不再是乱长，而是一圈一圈地朝一个方向扩散。
她蹲下来，手指碰了碰一块小石头。寒气传进去，石头表面立刻出现细密的线条，不是花的样子，是像格子一样的刻度，像是被人用笔画过。她闭上眼，体内的神格轻轻震动，一股信号顺着这些线往回走，就像往上爬楼梯。
“不是断了。”她睁开眼，“是回来了。”
莫凡没说话，抬手放出时间魔法。一道淡光从他指尖飞出，拦住天上垂下的一缕极光残影，把它定在半空。那道光扭了几下，显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线，终点很清楚——昆仑山深处，那个位置和圣城星图里的“次元锚点”完全一样。
“七天前。”莫凡低声说，“有人动过坐标。”
雨晴站起来，银发飘了一下，发丝里残留的光慢慢沉进头皮。她没再说话，转身就走。一开始脚步不稳，像是身体还没适应，走了三步后，脚踩在地上变得很干脆，每一步落下，地上的冰纹就往前伸一寸。
走到昆仑山外三十里，空气开始晃动。远处山看得清，可走近才发现看不见里面——整座山被一层像镜子的东西包着，亮得反光，却照不出人影。莫凡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一股力量把他手弹开，掌心留下一道红印。
“高级镜像。”他收回手，皱眉，“不是自然形成的。”
雨晴走到他旁边，没马上动手。她盯着山壁，眼睛微微缩了一下。在神格的感觉里，这层镜子不只是魔法做的，而是由很多小机械拼起来的，每个点都带着小符文，连成一片复杂的阵。
她抬起手，轻轻按在镜面上。
寒气传进去。
冰霜顺着镜面爬，不是乱冻，而是沿着那些机械的线走。冰过的地方，镜面泛起波纹，像电路被激活。几秒后，冰下面露出一道刻痕——是圣城纹章的变形，边上多了一圈齿轮。
“人造结界。”她松开手，“他们用机器改了魔法阵。”
莫凡眯眼看：“守卫呢？”
话刚说完，镜面下方三米处，地面裂开，一个黑影从地下升起来。是机械守卫，全身银灰色，关节处有蓝色光圈，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条横着的发光缝。它没出声，也没警告，右臂直接变成一把高速震动的刀，砍向雨晴脖子。
风起了。
莫凡一步挡过去，身边卷起一阵风，把刀打偏一点。刀擦过雨晴肩膀，划破衣服，没伤到皮。她没后退，反而上前半步，左手五指张开，掌心冒出一根压缩的冰锥，一下射出去。
冰锥打中守卫右肩。
没有爆炸，也没有碎声。冰顺着金属缝快速蔓延，碰到里面的机械线时，守卫全身蓝光一闪，立刻灭了。头歪下去，关节发出短促的响声，整个人倒下，不动了。
“不是坏的。”莫凡蹲下检查，“是自己毁了。”
雨晴看着残骸，眉头皱起。她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引发了连锁反应——冰和机械接触时产生了奇怪的变化，系统以为被入侵，自动启动了销毁程序。
“它怕被拆开。”她说。
残骸开始变黑，表面快速氧化，零件肉眼可见地腐烂。莫凡伸手想拿核心，手指刚碰到外壳，整块金属就化成灰。
“来不及了。”他皱眉。
雨晴没动。她举起右手，指尖凝出一滴透明液体——凝心之泪。泪珠落下，正好砸在残骸中心。一碰上，泪珠变成一层透明冰，把还没完全烂掉的部分包住。腐蚀慢了下来，核心里的纹路在冰下变得清楚。
“还有十秒。”她轻声说。
莫凡立刻动手。火系魔法在他手里变成一股细小的火流，精准烧向核心底部。高温烧掉了外面一层假壳，露出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两行字：
“坐标锁定：昆仑地脉”
“执行时间：七日前晨时三刻”
字边有些磨损，是圣城高阶专用的刻法。
“洛迦的人。”莫凡收手，“他来过。”
雨晴看着那行字，神格在体内轻轻颤。她突然明白——这不是第一次。早先她修“冰羽”网络时，也见过类似痕迹。那些被删的情报点，那些消失的通讯记录，全都一样：先定位，再封锁，最后假装是自然失效。
她站直身子，看向面前的镜山。
“他们不是藏昆仑。”她声音很轻，“是在等它醒来。”
莫凡站到她身边，肩上的伤还在流血，但他没管。他盯着镜面，抬手又用时间魔法。这次不是抓光，而是把一小段画面投到镜面上。
镜面晃了一下。
出现一个模糊影像——七天前，夜里，昆仑山外。一个穿白袍的人站在镜结界前，手里拿着一个像星盘的东西，正把一道光打进山体。脸看不清，但衣角的金纹很清晰。
影像只放了两秒，就没了。
“他做了什么？”莫凡问。
雨晴没答。她看向镜面底端——就在影像消失的地方，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缝，像是结界被人打开过又合上了。她走过去，伸手碰那道缝。
寒气传进去。
冰霜再次爬上去，顺着裂缝钻进镜面内部。几秒后，整个山的镜面出现细纹，像蜘蛛网一样散开。镜子不再光滑，山本来的样子露出来——岩石、雪、悬崖，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山肚子里的空洞。
在神格感知中，昆仑山内部是空的，四壁全是和圣城同源的符文，中间飘着一块椭圆晶体，正缓慢跳动。
“这不是山。”她低声说，“是个容器。”
莫凡盯着那块晶体，忽然说：“它在等信号。”
雨晴点头。刚才的极光不是结束，是开始的第一步。唐月说“所有脉冲都断了”，错了——不是断了，是完成了。南极冰渊冻结，是最后一道校准。现在，整个系统准备好了。
她松开手，冰霜停下。
镜面重新合上，恢复光滑。但那道裂缝还在，像一道没愈合的伤口。
莫凡看她一眼：“进去吗？”
她没马上回答。指尖还留着一点凝心之泪，凉凉的。她知道一旦进去，结界会立刻关上，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真相也出不去。她低头看看掌心的银痕，又抬头看那道裂缝。
“先开个口。”她说，“再切断它的链。”
她抬起手，寒气在掌心聚成一根极细的冰丝。她把冰丝贴到裂缝边上，慢慢推进去。冰丝顺着机械线爬，像探针一样，一点点深入结界内部。
莫凡站在她身后，盯着那道正在被冰渗透的裂缝。
冰丝走到第三层节点时，镜面突然轻轻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