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的手腕上有一块胎记，锁链上的纹路刚好和它对上了。她没有挣扎，任由冰冷的锁链缠上手臂。那感觉很奇怪，不完全是冷，还有一点像是从身体里传出来的震动。
她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被抽走，但同时也有什么东西从锁链那边传回来。不是魔法，更像是机器的声音，一下一下，像心跳。
她突然睁开眼。锁链拉得更快了，前面的祭坛裂开一个大口子。她被拖过去的时候，看到地上的红色光流不是乱跑的，它们沿着固定的路线流动，最后全都进了河底那些破烂的机械鳄鱼身体里。每一只鳄鱼的核心都在轻轻抖动，好像被人拉着线一样，把能量送给祭坛。
原来它们不是死的，是在供电。
“莫凡！”她喊了一声，声音被水压得低低的，“别管我，去主控台！”
莫凡已经在往前冲了。他用空间刃砍向拦路的光幕，却被弹了回来。他翻滚落地，肩膀擦过石头，掌心重新燃起火焰。他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她的手腕——那是提醒，也是确认。
雨晴不再等。
她左手按在权杖的裂缝上，把自己的力量慢慢渗进去。她没有用来防御，也没有用来变身。她把力量调得很弱，模仿当初在北城废厂第一次唤醒机械鳄鱼时发出的信号。那次它说了“危险”，是莫凡教的第一句话。
她用权杖轻轻碰了一下锁链，信号顺着金属传了出去。
最近的一只机械鳄鱼头动了一下，眼睛闪出一点蓝光，然后灭了。
还不够。
她咬牙，把力量再压一点，连通地上的霜纹网络，想让信号传得更远。可祭坛吸得更猛了，她脑袋发痛，眼前开始发黑。她的力量被硬扯出来，像有针在血管里扎。
那只鳄鱼的眼睛又亮了。
这次没灭。
它慢慢转过头，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说的是中文：“……指令……改写……需要……共鸣。”
雨晴愣住了。
这不是程序反应，是它自己在求救。
她明白了。这些机械生命一直没被真正控制，只是被关在最初的命令里。它们要的不是破解魔法，而是有人能唤醒它们的意识。
她闭上眼，忍住喉咙里的血腥味。
她想起唐月被追杀那晚，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在城外建起冰墙。
她记得穆宁雪被困时，她跪在雪地里，一遍遍修结界。
她记得莫凡推开她，背影燃起火焰的那一幕。
她从来不怕受伤，只怕别人受伤。
她把这份记忆变成一点光，用自己的力量为引，通过霜纹网络，传给所有机械鳄鱼。
“你们不是武器。”
“你们是活着的生命。”
话刚传出去，整条河床都震了一下。
所有机械鳄鱼的眼睛，一起亮了起来。
祭坛发出尖叫声，裂缝深处，锁链猛地一拉。雨晴撞上石壁，肩头剧痛。她死死抓住权杖，不肯晕过去。
第一只机械鳄鱼站起来了。
第二只，第三只……
它们身上都是伤，外壳掉了，露出烧坏的零件。可它们全都转向祭坛，眼睛连成一片，像河底升起了一片星光。
锁链开始剧烈晃动。
祭坛中心的石头从蓝色变成红色，倒计时启动，嗡嗡声在水里扩散。莫凡被能量冲退三步，手上的火纹炸开又聚拢。他抬头，看见雨晴已经被拉到祭坛边，锁链绕上了她的脖子。
他大吼一声，空间刃劈出三道痕迹，撕开一道口子。
就在这时——
所有机械鳄鱼一起开口。
说的都是中文，整齐划一，声音在水里震出波浪：
“以冰凰之名，断！”
下一秒，每一只鳄鱼的核心都爆了。
爆炸从河底各处升起，能量波一圈圈推过去，正好打中锁链和祭坛连接的地方。第一下，锁链出现裂痕；第二下，中间断开；第三下，剩下的部分全碎了，飞得到处都是。
雨晴往下掉，权杖插进地面，她立刻放出力量，结成一面冰盾，挡住爆炸余波。盾刚撑起，她就看见莫凡穿过乱流，像一支火箭冲向主控台。
他举起空间刃，狠狠劈下。
主控台碎了。九道光柱从尼罗河底冲天而起，穿透水面，射向九个不同的地方。光柱无声，整条河都在颤抖。
雨晴单膝跪地，靠权杖撑着身体。她手指碰到地面时，发现不对劲——霜纹网络里有一股微弱的信号，正顺着她的力量往回走，进了她的体内。
这个信号，和机械鳄鱼的一样。
但它不是从河底来的。
是从岸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