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道尽头的黑色黏液还在滴落，一滴砸在雨晴右手背，皮肤瞬间泛起焦痕。她没躲，只是将权杖抵住墙面，寒气顺着杖尖蔓延，凝出一层薄霜挡住后续腐蚀。黏液在霜面上嘶嘶作响，蒸腾起灰雾，顺着通道向深处扩散。
莫凡站在她前方半步，风系魔法在头顶形成低旋气流，将毒雾推向两侧。雾气里混着永生之焰的残渣，碰到石壁便蚀出细密小孔，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焦的气味。他回头看了眼雨晴的左臂——冰壳已经开始龟裂，银色纹路在皮下微微跳动，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撑得住？”他问。
雨晴点头，掌心那道“1999”的烙印突然发烫，黑色丝线沿着手腕爬了一寸。她没去压，反而将权杖横握，深吸一口气，解封左臂冰壳。
寒气炸开的瞬间，剧痛顺着神经直冲脑门。她咬住下唇，权杖点地，永夜极光自杖尖爆发，寒光如刃扫过前方洞壁。光晕所及，岩层上赫然浮现三道巨大爪痕，深嵌石中，每道宽逾半尺，边缘残留暗红焦痕，像是被高温灼烧过又迅速冷却。
“这不是普通野兽。”莫凡走近岩壁，伸手试探爪痕边缘。指尖刚触到焦痕，一股灼热逆冲而上，他猛地缩手，掌心已泛起红斑。
雨晴调整呼吸，寒气从心口缓缓扩散，压制左臂的刺痛。她盯着爪痕底部一处凹陷，那里刻着半个符号——断裂的环形，中间穿插一道斜线，与冰凰吊坠背面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龙族留下的。”她说。
莫凡皱眉：“龙族？不是早在百年前就被驱逐出圣城地脉了吗？”
“驱逐？”雨晴声音很轻，“更像是被封印。”
她将权杖收回腰间，右手抚过爪痕底部。霜气自动凝聚，在焦痕表面凝成一层薄冰，映出爪痕形成时的能量残留。冰层中浮现出模糊影像——巨大的黑影被锁链缠绕，坠入地底，岩壁闭合前，一道龙尾扫过石面，留下这三道刻痕。
影像一闪而没。
莫凡盯着那冰层，火系魔力在掌心凝聚，一团火球掷向爪痕上方的石缝。高温逼出一道暗青色反光，他立刻跃起，风系托举身形，伸手探入石缝，拽出半片龙鳞。
鳞片巴掌大小，表面布满蚀刻纹路，正是冰凰图腾的变体，中央一道裂痕贯穿，像是被强行掰断。
雨晴接过龙鳞，指尖刚触到表面，灵魂深处骤然一震。
冰凰心源剧烈共鸣，记忆残片如潮水涌入——
昏暗地穴，青铜祭坛上躺着一具人体，皮肤下泛着金属光泽。三名祭司手持龙骨杖，将暗红液体注入其脊椎。液体沸腾，那人猛然睁眼，瞳孔已化为竖瞳，四肢暴涨，肌肉撕裂衣物。锁链绷紧，岩壁震动，龙吟自地底传来。最后画面是祭司首领割破手掌，血滴入阵眼，地穴封闭，石门刻下“镇压之始”。
画面中断。
雨晴踉跄后退一步，莫凡伸手扶住她肩膀。她抬手示意无碍，目光仍盯着龙鳞。
“他们用龙血改造实验体。”她声音微颤，“失败了，就封在地底。这鳞片……是当年镇压仪式的祭品。”
莫凡盯着岩壁爪痕：“所以龙族不是被驱逐，是被当成了工具，用来镇压失控的产物。”
远处传来金属刮擦声。
两人同时转头。黑暗中，机械鳄群正沿排水道逼近，甲壳与石壁摩擦，发出刺耳声响。领头那只尾部激光阵列已亮起红光，锁定通道入口。
“没时间了。”莫凡低声道。
雨晴握紧龙鳞，寒气从掌心渗出，覆盖整片鳞片。她将权杖再次点地，霜气顺着地面蔓延至岩壁，沿着爪痕边缘流动。霜纹忽然自主扭曲，勾勒出一个完整凹槽轮廓——形状与龙鳞完全契合，位置正在三道爪痕交汇处。
“机关在这里。”
她将龙鳞嵌入凹槽。
石壁震动，齿轮咬合声自地底传来，沉闷如雷。岩层缝隙中喷出陈年积尘，一道垂直裂痕自凹槽向下延伸，最终轰然分开，露出向下的阶梯密道。冷风从深处涌出，带着远古气息，吹得两人衣袍翻动。
莫凡取出火种，点燃一支照明棒。火光映出密道入口——青铜巨门半掩，门框上刻满符文，中央镶嵌一块晶石，颜色灰暗，像是能量耗尽。
雨晴走近巨门，右手抚过符文。掌心烙印再次发烫，黑色丝线顺着皮肤爬向指尖。她没收回手，反而将烙印按在晶石表面。
晶石骤然亮起幽蓝光芒。
符文逐一激活，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两侧岩壁上嵌着熄灭的火盆，地面铺着黑色石板，缝隙中渗出淡青色雾气，隐约可见水声从深处传来。
“地下河。”莫凡道。
雨晴收回手，掌心烙印的黑色丝线退去半寸，但并未消失。她看了眼左臂，银色纹路仍在皮下缓慢移动，速度比之前更快。
机械鳄群的脚步声已到十米外。
莫凡抬手，空间裂隙在脚边展开。他跨入裂隙前，回头看了眼雨晴。
她正盯着密道深处，权杖握在右手，左手缓缓按住心口。冰凰心源仍在共鸣，频率与地下河的水声隐隐同步。
“走。”她说。
两人跃入裂隙，石阶在身后闭合。青铜门重新归位，符文熄灭，晶石变回灰白。
密道深处，地下河水流湍急，河床底部埋着数根断裂锁链，锈迹斑斑。河壁上刻着更多爪痕，其中一道深处，嵌着一片完整的龙鳞，表面纹路与雨晴体内冰凰心源的共鸣频率完全一致。
水流冲刷鳞片，发出低频震动，像是某种信号正在苏醒。
雨晴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鞋底踩到一块松动石板。她低头，看见石板缝隙中露出一角金属——那是半截编号牌，表面蚀刻着“实验体-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