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尚未平息震荡,水晶宫自沙床升起的嗡鸣仍在耳畔回荡。雨晴握着冰弓的手未松,弓弦上最后一丝净化之音缓缓消散,指尖微颤。唐月靠在礁石边缘,呼吸仍有些急促,方才那场净化耗去了太多心神。莫凡站在前方半步,掌心风火魔力交替流转,目光紧锁那座通体剔透的宫殿入口。
汐澜已游至门前,尾鳍轻摆,未回头:“机关将启,勿迟。”
话音落下的瞬间,宫殿基座亮起一圈幽蓝符文,水流骤然加速,自四面八方汇入门廊,形成环形漩涡。水压撕扯着三人身体,唐月脚下一滑,被卷向边缘。她抬手欲抓,指尖只触到一片疾流。
雨晴一步踏出,冰弓瞬间收于掌心寒流之中。她右手一扬,将一缕残存的净化之音凝成霜丝,缠上唐月衣襟。那丝微光没入布料,唐月呼吸一稳,手指终于扣住一块凸起的珊瑚。
“站稳。”雨晴低语。
她旋身向前,双掌压入水流,寒息自经脉奔涌而出。冰晶自指尖蔓延,如藤蔓般刺入漩涡核心,迅速凝成一根螺旋冰柱。水流撞击冰面,发出沉闷撞击声,却再难寸进。冰柱旋转着承受着巨大压力,表面已浮现细密裂纹。
“走!”她喝。
莫凡揽住唐月肩膀,借冰柱为轴,三人贴着旋转的冰面疾行。水流在耳侧呼啸,每一步都需对抗撕扯之力。唐月咬牙支撑,指尖在冰面上划出浅痕。莫凡风系魔力悄然释放,在三人周身形成微弱气旋,减轻阻力。
最后一段距离,冰柱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雨晴眉心一跳,冰凰心源微震,一股极寒自识海涌出。她左手猛按冰柱基部,寒流炸开,整根冰柱瞬间加厚三寸,裂纹被冻结弥合。
三人跃出漩涡,落地时踉跄几步。身后,冰柱轰然碎裂,化作无数冰粒被水流卷走。
宫殿内部空旷,地面由整块水晶铺就,映出三人倒影。前方通道笔直延伸,尽头是一面平静如镜的水墙,厚逾十米,表面无波无澜,却隐隐透出压迫感。
莫凡伸手试探,指尖触及水膜的刹那,整片水墙微微震颤,一股反推之力将他逼退半步。
“不能硬闯。”他低声道,“这水墙在蓄压,强行突破会引发共振。”
雨晴走近,掌心贴上水面。寒流渗入,却无法冻结——水分子结构异常稳定,仿佛被某种规律束缚。她闭眼感知,冰凰心源在识海中轻轻一颤,传递出危险的讯号。
“里面有压力梯度。”她睁开眼,“从外到内,每深入一寸,压力翻倍。若贸然撕裂,坍塌的不只是这道墙。”
唐月喘息稍定,抬头看向水墙中央。一行古文浮现:**唯风可破,唯心可渡。**
莫凡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什么。他侧头看向雨晴:“你记得在祭坛那次吗?你把净化之音封进冰箭,我用风压控制轨迹。”
雨晴点头。
“这次换我破,你控形。”他掌心燃起风火,火焰被风系魔力压缩成螺旋状,缠绕于掌外,“我开一道缝,你立刻用冰加固边缘,别让水回流。”
雨晴抬手,寒流在指尖凝成细丝。
莫凡深吸一口气,双掌推出。风系魔力贴附水墙表面,形成一层旋转气流,减缓内部压力传导。他低吼一声,风刃自掌心迸发,切入水膜。水墙剧烈震颤,却没有破裂,而是被缓缓撑开一道狭窄通道。
雨晴立刻出手。冰晶自指尖射出,贴附通道内壁,迅速凝结成光滑冰层。水流试图回灌,却被冰壁牢牢挡下。通道维持着脆弱的稳定。
“快!”她催促。
三人贴壁而行,身体几乎与冰面相贴。唐月走在最后,脚踝擦过冰层,留下一道浅痕。就在她即将通过的瞬间,水墙深处传来一声低鸣,压力骤增。冰壁出现细微裂纹。
雨晴左手猛按冰面,寒流倾泻而出。冰层加厚,裂纹被瞬间冻结。通道撑到最后一秒,三人跃出,水墙在身后缓缓闭合,恢复如初。
前方是一处圆形水池,池水清澈见底,中央悬浮着两枚符文——一滴水珠,一团火焰,彼此对峙,缓缓旋转。池底铭文浮现:**水火不容,唯心可融。双源共鸣,方得通行。**
莫凡皱眉:“要同时激活?”
雨晴凝视那两枚符文,冰凰心源忽然轻鸣。她闭眼,脑海中闪过莫凡在空间裂缝前替她挡下冲击的背影,心头一热。那一瞬,寒流中竟泛起一丝暖意,如初春雪融时渗入冰层的第一缕阳光。
她睁开眼,抬手按向水符。
“莫凡。”她声音很轻,“信我。”
莫凡一怔,随即会意。他掌心燃起风火龙卷,火焰在风中压缩成一道炽白光柱,缓缓注入火符。
两股力量同时激活。
刹那间,水符爆发出巨浪,火符喷射出烈焰气流。两者在池心碰撞,激起剧烈震荡。池水沸腾,蒸汽翻滚,整座宫殿微微震颤。
雨晴没有退。她将那一丝因情而动的暖意自冰凰心源中释放,顺着寒流注入水符。那不是火焰,也不是温度,而是一种共鸣——源自守护之念的共振。
莫凡感受到火符的反馈突然一滞,随即变得稳定。他猛然加大输出,风火之力如潮涌出。
水与火在极致对峙中开始交融。冰不化,火不熄,水汽凝成螺旋气流,火焰缠绕其中,形成一道旋转的水火通道,自池心直通宫殿深处。
唐月仰头望着那道通道,眼中映出流转的光影。
雨晴收回手,指尖微颤。冰凰心源的共鸣尚未平息,识海中仍回荡着那一声清越的低鸣。她低头看向掌心,寒流缓缓退去,皮肤下似有微光流动。
莫凡走到她身边,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扶住她肘部,助她站稳。
唐月迈步欲行,忽然停住。她低头看向自己方才擦过冰壁的脚踝,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正渗出一滴血珠。血珠落入池中,未散,反而被水火通道吸卷而上,在空中划出一道细线。
雨晴目光一凝。
血线在通道顶端分叉,一缕被火焰吞噬,一缕被水流裹挟,最终在符文交汇处凝成一点赤斑。那斑点微微跳动,如同活物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