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卷边缘浮现出的龙语尚未完全凝实,雨晴指尖微颤,却未再靠近。那行文字在金属表面缓缓流转,如同被无形之手刻入,最终定格为一道指向性的符痕。她眉心印记灼热未退,与罗盘之间的共鸣却已转为低频震颤,仿佛某种沉眠机制正被悄然唤醒。
她收回手,罗盘指针静止片刻,随即再度偏转,指向东北方深处。莫凡目光一凝,将罗盘接过,掌心传来冰金属特有的寒意。他未多言,只将罗盘贴于胸前,风系魔力在周身形成微弱气旋,试探海底乱流的走向。
唐月紧握血冰晶,晶体内部那张面孔的唇动频率与罗盘波动再次同步,发出极低频的震鸣。她皱眉:“它在回应什么。”
“不是回应。”雨晴低声道,“是共振。这海底的震源点,和罗盘同频。”
话音未落,沉船残骸深处传来连续震颤,沙层如波纹般向四周扩散。三人立足未稳,一股暗流自断层裂隙喷涌而出,卷起沉积物直扑面门。莫凡迅速横臂挡在雨晴身前,风压将泥沙吹散,却见远处岩壁夹缝中,一道巨大轮廓正从沉积物下显露。
“是门。”唐月眯眼,“整面岩壁都是它的一部分。”
雨晴闭目,以眉心印记感应罗盘残余波动。那股震源并非来自地壳运动,而是有规律的脉冲,每三息一次,与冰凰心源最初的低鸣节奏一致。她抬手覆于罗盘,体内残存的本源之力被轻轻牵引,一丝微弱共鸣自灵魂深处泛起。
“门在震动中开启。”她睁开眼,“我们得赶在下一次脉冲前抵达。”
莫凡点头,风系魔力在脚底形成螺旋气流,抵住逆向暗流。唐月将血冰晶贴近耳侧,借怨灵低频声波探测前方塌陷区域的稳定性。三人借海底断层裂隙前行,每一步都需避开松动岩层。行至半途,磁场骤然紊乱,罗盘指针剧烈偏移,蓝光路径断续闪烁。
“靠不住了。”莫凡低喝,风压扫开前方淤积,露出一段倾斜的阶梯状岩脊。
雨晴指尖凝出一线冰丝,探入水流。冰丝随回声微颤,判断出阶梯下方连接着稳定基岩。她轻点唐月肩头,示意其跟随。三人攀附岩脊而上,水流阻力渐强,仿佛整片海域都在排斥他们的接近。
终于,阶梯尽头,一座巨构神殿的入口完整浮现。石门高达十丈,通体由灰黑色玄岩砌成,表面无纹无刻,唯有三重环形法阵层层嵌套,封锁通道。第一重为淡蓝色光幕,表面浮动着无数扭曲人影;第二重呈赤金双环,内部元素紊乱;第三重则深嵌于地面,符文未亮,却散发出令灵魂不适的压迫感。
“三重阵。”唐月退后半步,“任意一重被强行突破,都会触发自毁。”
雨晴凝视第一重阵,冰凰心源微微震颤。她察觉到阵法核心的波动频率与幻境迷阵相似,需以“无我之念”通过——即施术者必须无执无欲,方能不被幻象吞噬。
她闭目,体内残存本源缓缓凝聚。寒气自掌心溢出,凝成一枚冰晶复制体,外形与她一致,却无五官。复制体迈步踏入光幕,瞬间被无数幻影包围。它未抵抗,也未迟疑,只是静静前行。三息后,光幕波动扭曲,复制体在消散前,将真实路径以冰丝形式投射回地面。
雨晴睁眼,沿着冰丝所指路径缓步前行。她未施魔力,仅以守护执念为引,眉心印记微光流转。光幕如水波分开,她安然通过。
莫凡紧随其后,踏入第二重阵。赤金双环瞬间激活,元素排斥之力爆发。他右臂烈焰腾起,左掌风旋疾转,却被阵法反噬,火焰凝滞,气流倒卷。他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单一元素会被吞噬。”他低语,“得平衡。”
他双臂交叉,风火魔力在掌心交汇。烈焰被气流卷成螺旋,火势不减反增,形成一道炎龙卷。他将双系之力同时轰向阵眼,赤金双环剧烈震颤,符文由红转灰,最终裂开一道缝隙。
唐月正欲跟进,地面骤然震动。第三重阵激活,无数白骨自沙层下升起,拼合成环形围墙,骨眼空洞,直视灵魂。她指尖一抖,血冰晶几乎脱手。那股灵魂禁制之力如针刺般侵入识海,记忆碎片翻涌——幼时被追杀的恐惧、亲人惨死的画面,尽数浮现。
“别看。”雨晴伸手按住她肩头,声音清冷。
她眉心印记骤然发烫,冰凰心源自主共鸣,低鸣如泣。她未施法,未凝魔,只以心念轻唤:“同源者,非敌。”
刹那间,骸骨微微颤动,眼窝泛起幽蓝冰光。那些白骨并非人类,而是某种深海生灵的遗骸,骨节间残留着极细微的冰系魔力痕迹。冰凰本源感知到了同类的气息——远古冰脉的共鸣。
围墙自动裂开一道通道,骸骨缓缓让路。
三人踏入通路,地面刻有未激活符文,呈蛛网状蔓延。雨晴蹲下,指尖凝出最后一滴“无色冰露”,轻轻点在第一道符文上。寒气渗入,符文冻结于未启状态。她起身,示意莫凡与唐月赤足前行,禁止使用任何魔力。
通道内寂静无声,唯有脚步轻踏地面的微响。骸骨围墙在身后缓缓闭合,仿佛从未开启过。行至尽头,一扇无纹石门矗立,门缝渗出极寒雾气,触之即凝霜。
雨晴伸手触门,冰凰心源再度震颤,眉心印记灼烫如烙。门内传来低语,非声非念,却直抵灵魂——“守门者已至,试炼终章将启。”
莫凡低声问:“还进吗?”
雨晴未答,只将罗盘贴于门上。
罗盘符文流转,与门缝寒雾共鸣,石门无声滑开一线,幽光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