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动作幅度不小，郑杰和姜正清又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郑杰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说的有哪里不对？”
而更了解陈涣的姜正清直接开口问他：“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涣清了清嗓子：“呃，不太确定，郑叔先继续说吧。”
这又不是在警局的审讯室，对面坐着的也不是被审讯的犯人。
甚至可以说是他们有求于对方，郑杰没问出来结果也不好一直追问，只能先继续陈述自己这边的情况：“九澜和江金最本质的不同是，九澜是个旅游型城市，人口流动大，案件类型也相对复杂。”
陈涣却没被他绕进去：“但一般案件也不需要郑叔亲自出面吧？”
郑杰点头：“的确是这样。”
案件的卷宗不便给外人看，郑杰选择直接口述。
“你们应该知道各地都有人才引进政策，九澜不是一线城市，为了更有竞争力，在创业方面的扶持力度就更大。”
“像你们这种来这边开公司的人也多。”
“前不久，警方接到一个报案，报案人是一家对主要经营外出口的玩具厂老板。”
“老板声称自己遇到了诈骗犯，一家金融机构用话术诱导他将股份抵押某高回报基金。”
他顿了顿，语气很微妙的说：“年化率百分之二十。”
陈涣：“……”
陈涣态度很诚恳，言辞很犀利：“百分之二十他都敢信，不骗他骗谁。”
当自己是巴菲特？
齐天一嘴唇动了动，很想说巴菲特都不敢这么保证。
但专业的秘书是不该随随便便插话的，所以他憋住了。
他忍得很辛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想要吐槽的话顺着茶水咽回去。
郑杰和姜正清没他这么强烈的吐槽欲，毕竟身在他们这个位置，见得可太多了。
在过往的诈骗案例中，这甚至已经算是比较正常的了。
什么反诈警察都到门口了，把家门反锁生怕警察进去阻止他转账这种事，简直数不胜数。
郑杰作为公安局局长，也不是那种很容易被涣言涣语扰乱思路的人，于是他继续说：“经过警方的多方走访调查，目前已经有点儿头绪了，我们怀疑是涉及到了有组织有预谋的境外诈骗。”
“九澜市内，有不少民营企业的老板知道这个基金，甚至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还得知有几位也很心动，只是考虑到前期的费用，还在观望。”
陈涣：“……”
齐天一：“……”
两人的手同时顿住了，这关键词就更明显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在明牌了。
姜正清：“你们又怎么了？”
他怀疑道：“你们该不会也被接触过吧？”
陈涣轻咳了一声，觉得自己不能背这个锅。
于是果断的卖了陈知，但为了陈家的颜面，他还是很努力的把话说的委婉些。
“姜叔，你知道陈知现在也在九澜的事吗？”
“她开了家景观公司。”
姜正清：“……”
姜正清：“？？？”
陈知他确实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因为对方和宋家联系并不紧密，也就逢宋家有聚会的时候见过一两面，不是很熟，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他此刻读懂了陈涣的言下之意，不可思议道：“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陈涣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郑杰听的那叫一个云里雾里，连忙阻止了这两谜语人继续打哑谜：“等会儿，怎么就突然提起另一个人了。陈知又是谁？你亲戚？”
最后一句他是看着陈涣问的。
陈涣：“……”
齐天一保持了高质量的沉默，他用茶杯遮挡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陈涣抬手捂了捂脸，就不是很想在齐天一面前丢这个脸。
姜正清以为他不想解释自己和陈知的关系，很贴心的帮忙解释了一句：“小涣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他是继承了母亲这边的家业。”
“陈知的话，”他想了一下，“应该算是他养姐。”
虽然陈涣感觉，经过姜正清这么一解释，感觉好像更奇怪了。
但他还是点了下头：“算我姐。”
这里本就不是为办公人士准备的地方，也没有打印条件。
陈涣也没难为齐天一，同样选择了口述的方式，从他们的角度讲解了这件事。
“陈知最近也从家里出来单干了，她找了个合伙人，叫王珉。海归，能力怎么样不清楚，他爸是嘉福地产的老总。”
“两人合资开了家景观公司，写字楼也在九澜，”陈涣说出一栋大厦的名字，“启明大厦，最开始我想租的，后来被他们截胡了。”
听到陈知这操作，郑杰和姜正清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但陈涣的重点也不是说陈知此举有多不地道，因此他们也没开口打断。
而齐天一也在这时候补充了一句：“启明大厦，实际上是嘉福地产子公司的产业，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发现。”
他十分精准的概括道：“陈知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姜正清和郑杰也被陈知这高价接盘的操作给惊到了。
陈涣耸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找人故意阴她呢。”
其他几人：“……”
那听起来确实是挺像的，但是被你本人说出口，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姜正清嘴角抽搐，努力了半天，最后也只吐槽了一句：“陈总还是太有实力了。”
看着端水的代价，他们这种普通家庭，最多给一儿一女都买套房。
陈总这波应该没少出血吧！
陈涣就没他那么委婉了：“冤大头一个。”
所有人：“……”
姜正清咳嗽了两声，给听的一脸迷惑的郑杰解释：“这孩子平时就爱跟他爸开两句玩笑。”
郑杰松了口气：“原来是玩笑啊。”
齐天一抬眼扫了眼姜正清。
没想到这市长浓眉大眼的，也能说出这么昧良心的话。
姜正清被齐天一看的没忍住轻咳了两声：“小涣，你继续说说陈知那事。”
陈涣：“嗯，景观公司嘛，肯定要接项目，我猜测陈知和王珉合作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家里是做房地产方向的。”
“她这个思路没问题，但王珉给她介绍的是一个政府的项目。”
说着他看向姜正清。
姜正清回忆了一下，说出一个区名。
陈涣点点头：“对，就是这个。”
“政府项目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最要命的一点是，回款太慢。”
“但可能是因为有陈敬山那个冤大头当后盾吧，反正陈知接受的挺高兴的，还反手把在国外认识的金融经理人介绍给了王珉。”
郑杰和姜正清对视了一眼，同时坐直了一点，知道陈涣这是要说到重点了。
陈涣指节敲了敲茶桌：“这个金融经理人叫梁政南，在阿美莉卡经营一家国际金融公司。”
“据我所知，这是一家皮包公司。”
陈涣当然不能把系统调查出来的结果直接打包发给他们看。
那不好解释消息来源。
“搭上梁政南之后，王珉准备从景观公司撤资。”
“他把嘉福地产在九澜的一块地，质押给了郑叔刚刚说的那个基金。”
“陈知也打算做股权置换，只是因为流程慢一些，目前应该还没有太大经济上的损失。”
他这话说完，郑杰和姜正清同时沉默了。
已经看过一次完整文件的齐天一还以为自己有抗性了，结果再听完陈涣的转述，还是觉得好离谱啊！
他这种众所周知的纨绔子弟一年都花不了这么多钱！
姜正清沉默了许久，最后艰难的问了一句：“陈知出来创业这事儿，陈总知道吗？”
陈涣满不在乎的说了句：“知道啊，给了三千万呢。”
姜正清：“……”
下次遇到的话，他要不还是建议对方去检查一下视力吧。
这种闺女就别放出来做生意了啊！！！
郑杰听完整个人都懵了。
“所以诈骗犯是那个梁政南？”
他这边案件才刚刚调查到一半啊，直接就快进到知道结果了？
中间跳过的剧情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啊？
这跟侦探小说看了个开头，旁边一个路人突然在他耳边告诉他犯人是谁有什么区别！
陈涣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道：“这就得警方去调查了，我只是作为被骗人家属给警方提供信息。”
齐天一闻言侧目，所以这时候又承认陈知是家属了，标准就是这么灵活，全看自己用不用得上是吧？
陈涣才不管他眼神传达出了多复杂的信息量呢，他诚恳的对郑杰说：“我那个人脸识别寻人系统，就是为了寻找走失儿童准备的，对郑叔的用处应该不太大。”
郑杰点点头：“确实，不过我其实是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那位技术人才。”
陈涣单击一个问号出来。
怎么，你也要挖我墙角吗？
一时间，陈涣看郑杰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
好在郑杰也生怕他误会一样，一点儿没兜圈子的开始解释。
“没一开始就跟你直说，是担心你以为我像隔壁一样想翘你墙角，但我真没那个意思。”
“就是能不能请那位技术人才，给我们这边的技术员培训一下？”
陈涣：“……”
郑杰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要拒绝，就开始卖惨：“互联网发展的太快，现在互联网犯罪也越来越多，警方的技术人员也需要不断精进最新的知识，我们会付培训费的。”
陈涣斜了眼姜正清，有些无语：“就这么大点事？姜叔至于搞的这么郑重吗！”
“绕这么大一圈子，我还以为姜叔也要坑我呢。”
姜正清没干亏心事，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是掷地有声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是老郑说反正早晚都要打交道，不如提前见一面。”
郑杰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这人不死板，也愿意听取局里年轻人的意见。
但他首先得了解这个年轻人的人品，到了他这个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得为自己辖区的民众们负责。
“我认为还是面谈这件事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何况走失儿童这事最终也是要我们公安和你合作，趁着这个机会见个面，大家互相了解一下，有个面子情做基础，以后大家都方便。”
陈涣看向齐天一，他还记得来之前齐天一给他介绍郑杰这个人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呢。
他怎么觉得这人正的有点儿发邪呢！
齐天一不看他，专心致志的垂眸喝茶。
陈涣思忖片刻后说：“这事我不好自己做决定，我和十夜也是合作关系，不能直接给他下命令。”
郑杰表示理解。
系统听到自己的花名悄悄冒头：「宿主，这一批会更厉害一点吗？」
陈涣在心里冷酷无情的回答它：“不会的，跟你相比，他们就像是小学生。”
都不是一个维度的，比什么比！
系统：「……」
系统想起了被蠢货支配的恐惧：「那还是算了！」
它斩钉截铁道：「我才没有时间！我要给宿主您的事业添砖加瓦！我对转外快没有兴趣！」
是的，这次升级之后，系统也发现帮陈涣寻人为它带来的好处了。
它并不抵触，但它是真的不想跟那些说了好几遍都听不懂的人一起工作！
它系小统，就想做个蒙着脸仗剑走天涯的孤狼！
陈涣：“……”
陈涣：“少看小说。”
系统假装没听见，它开始在陈涣脑海里循环播放：「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想去。」
陈涣试图让系统冷静点儿：“我还没同意。”
系统感动万分：「宿主你真是太好了！」
陈涣准头跟郑杰实话实说：“十夜他在之前的合作中，受到了一些心灵的创伤。”
郑杰：“？？？”
他的眼神充满了困惑。
寻人这事是姜正清推进的，闻言有些尴尬的解释：“我之前听项目负责人夸奖十夜先生是个天才。”
他这么一讲，郑杰就恍然大悟了。
鹤立鸡群的时候，格格不入的往往是鹤。
他语气诚恳：“我一定会监督我们的技术人员保持真挚的求学态度的，现在犯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我们的技术人员也必须相应的精进技术，毕竟不能每一次都向外求助。”
他们也是要脸的。
“我们会为十夜先生申请专项经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