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巷口灌进来,吹得我后脖颈一凉。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能量核心,它正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信号源就在前面。”阿尔法贴着墙根滑行,镜头缩成一道细缝,“三百步,左转,地下三层。”
贝塔蹲在我肩上,爪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耳朵:“主人,这次可别再像上次偷看陛下批奏折那样,激动得把复制器按在地上出不来了。”
“那是意外!”我小声反驳,“而且那次也没被发现。”
“你踩碎了窗台第三块青砖。”阿尔法冷冷补刀。
我闭嘴了。
前方是一座不起眼的旧宅,门框歪斜,檐角塌了一半,看着像是废弃多年。但能量核心的震动频率越来越急,说明里面根本不是空的。
“屏障已识别。”阿尔法停在门前,声音压低,“高频震荡场,普通金属武器会被直接弹开。”
“那就用不普通的。”我拉开空间,取出刚复制好的静默型声波阻断器——这玩意儿是根据贝塔截获的加密芯片反向调试出来的,专治各种自毁装置。
贝塔跳下我肩膀,尾巴一甩,几枚微型干扰器悄无声息地贴上墙壁。“我放了三波杂频,伪装成老鼠啃梁的声音,够他们系统误判十秒。”
“十秒够了。”我点头,把阻断器启动,轻轻往前一推。
它贴上屏障的瞬间,空气泛起一圈涟漪,像水面上被扔进了一颗石子。紧接着,那层看不见的力场出现了短暂的裂缝。
“走!”
阿尔法率先冲入,机械腿展开推进器,几乎贴地飞行。我紧随其后,刚踏进门,身后轰地一声,整栋房子外墙塌了半边,尘土飞扬。
“不是我干的!”我立刻举手。
“我知道。”阿尔法说,“是他们自己引爆了外围防御。”
屋内结构和外表完全不同。走廊笔直向下,墙面覆盖着银灰色金属板,地面有微弱的蓝光流动,像是某种能量回路。
“这不是人间工艺。”我喃喃。
“也不是现代科技。”阿尔法补充,“它的能源模式……接近‘星象牵引签’里那艘飞船的残图。”
我们一路无话,直到尽头一扇厚重闸门挡住了去路。门中央有个卡槽,形状奇特。
我笑了:“巧了。”
隔空伸手,掌心微热——妙手印启动。三十步外,一间密室腰带上挂着密钥卡的黑袍人毫无察觉,那张卡却在我手中凭空浮现。
“复制完成。”我把它插进槽口。
门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人。
黑袍人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我们,双手交叠在身前,像一尊不会呼吸的雕像。他没回头,只是轻声说:“你们来得比预计快了七分钟。”
“你等我们?”我问。
“我在等一个能听见信号的生命体。”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双眼睛。
那不是人该有的眼神。
没有情绪,没有波动,甚至连焦点都没有。就像两片结了冰的湖面,底下什么都没有。
我后退半步,手摸上了复制核心。
“林妙。”阿尔法低声提醒,“他的心跳频率和体温都不符合人类标准。”
“我知道。”我说,“这家伙……是机器?还是被改造过?”
黑袍人忽然抬手,腕间亮起一圈红光:“若我死亡,此地将化为尘埃。”
“威胁无效。”门外传来冷冽的声音。
萧临渊走了进来,一身玄色劲装,腰悬长剑,身后跟着四名暗卫,个个面无表情,杀气内敛。
她径直走到黑袍人面前,剑尖挑起他的下巴:“你说你们在观察?那现在,轮到我审你了。”
黑袍人盯着她,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女帝……情感模块异常活跃。你们……已经开始进化了。”
“少扯这些听不懂的。”我上前一步,“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选大衍?”
“高等文明。”他声音平得像读稿,“编号x-37观测项目。你们的世界,是我们筛选出的试验田。”
“试验什么?”萧临渊问。
“反抗。”他说,“唯有能反抗我们的文明,才具备加入宇宙秩序的资格。”
我愣住:“所以……你们不是想控制我们?是想看我们能不能打翻你们?”
“正确。”黑袍人嘴角竟然扯出一丝弧度,“最有趣的变量,从来不是顺从者,而是叛逆者。你们的表现……超出了模型预测。”
贝塔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在他脚边:“那你现在是不是很慌?毕竟我们已经造出破界号了,还复制了你们的信号频率,迟早能找到你们老窝。”
“慌?”黑袍人重复这个词,像是第一次听说,“我没有这种程序。”
“但你刚才笑了。”我说。
他沉默了一瞬。
然后,整个人猛地一颤,鼻腔开始渗血,耳膜也裂开细小的口子。他的身体剧烈抽搐,嘴里发出断续的音节:“……警告……意识污染……清除……”
“他在被远程抹除!”阿尔法迅速扫描,“脑波正在崩溃!”
“阻止他!”我冲过去,一把抓住他手腕,复制核心贴上皮肤,试图读取残留数据。
可就在这时,他猛然睁眼,死死盯住我:“你们……不该……觉醒得太早……”
萧临渊一掌拍在他胸口,气海封死,冷声道:“三息。活说,死不说。”
他喉咙咯咯作响,血顺着嘴角流下:“……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当你们飞出去的时候……才会明白……什么叫……猎物与猎手……”
话没说完,头一歪,倒了下去。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我松开手,复制核心还在发烫,里面多了一段陌生的数据流。
“他死了?”贝塔小声问。
“生命体征归零。”阿尔法确认,“但神经系统残留大量加密信息,需要进一步解析。”
我低头看着那具尸体,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原来我们不是被圈养的宠物,而是被放养的野兽?就等着哪天长出獠牙,好让他们看看值不值得收编?”
“听起来还挺骄傲。”贝塔蹭了蹭我手心。
“我倒是觉得。”萧临渊收剑入鞘,目光沉沉,“既然人家特意设局让我们反抗,那咱们要是不闹出点动静,岂不是辜负了这份‘厚爱’?”
我抬头看她,她也正看着我,眼角微微扬起。
那一刻,我没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倒像个准备掀桌子的同伙。
“叮!”
系统提示突然响起。
【触发‘星象牵引签·系统核心’】
眼前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操作界面,中央悬浮着一枚齿轮状的蓝图碎片,边缘刻满未知符号。
“这是……”我伸手触碰,指尖传来一阵刺麻感。
“系统底层协议的一部分。”阿尔法分析,“可能是通往主控模块的钥匙。”
贝塔凑近看了看,忽然炸毛:“等等!这个纹路……我在那艘破界号的能量舱里见过类似的!”
我心头一震。
难道说,我们造的船,本身就带着他们的技术烙印?
“他们不是在阻止我们。”我慢慢说,“是在引导。”
“引导我们走向某个结局。”萧临渊接道。
“那我们就偏不按套路走。”我冷笑,“既然他们是猎手,那这次,换我们来追。”
正说着,复制核心忽然剧烈震动,投影自动展开——
一幅全新的星图浮现出来,坐标锁定在银河边缘,一颗红色恒星旁,标注着一行小字:
“欢迎来到下一阶段测试区。”
贝塔盯着那串数字,念了出来:“距离……一万光年。”
我还没说话,萧临渊已经抽出剑,剑尖直指星图中心。
“那就去。”她说,“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我握紧复制核心,正要回应,忽然发现黑袍人的手指动了一下。
不是幻觉。
那只手,明明已经没了气息,却缓缓抬起,指尖对准天花板。
一道激光从他指甲缝射出,击中屋顶某处机关。
金属墙壁开始移动,露出背后巨大的圆形装置,表面布满脉冲灯,正一明一灭地闪烁。
阿尔法警报拉响:“检测到高能反应!这不是自毁程序——是信号发射器!”
“他最后传了什么?”我吼。
“不知道。”贝塔飞扑上去试图拦截,“但接收端不在地球——”
萧临渊一把将我往后拽。
轰!
整个地下室剧烈晃动,那台机器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道光束直冲云霄。
我眯着眼抬头,看见那束光穿透屋顶,射向夜空深处。
像一根针,扎进了宇宙的皮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