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将我吞噬。
但这一次,与之前纯粹的虚弱和剧痛不同,体内似乎多了一点微弱却顽强的“锚点”。那是混沌劫刀吞噬了部分巨神基因之力与其自身携带的冰冷死寂气息后,反馈回来的一丝更加精纯、更加温顺的能量流。它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地滋养着我近乎干涸的经脉和濒临崩溃的肉身,吊住了我最后一口元气。
昏迷,更像是身体启动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强制进入修复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人在移动我。动作不算温柔,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力量感,并非阿木那双纤细的手。
我猛地睁开双眼,杀意本能地凝聚。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如同刀劈斧凿般硬朗的年轻脸庞。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一头粗硬的黑发随意披散。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但眼神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野性。
看到我醒来,他愣了一下,随即咧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笑容爽朗,带着点憨直:“嘿!你醒了?命真硬!”
他的声音洪亮,震得我耳膜微微发痒。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被他用一个简易的担架拖着,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阿木跟在一旁,小脸上虽然还带着疲惫和后怕,但神色明显安定了一些。
“他是……”我看向阿木,声音依旧沙哑。
阿木连忙解释:“刑劫大哥,你昏迷后,我们不敢留在那里。是雷山大哥帮了我们。他刚好路过,打跑了那几个想回来捡便宜的土匪,还帮我们做了这个担架。”
雷山?我搜索着原主的记忆,没有相关信息。看他的装扮和气质,不像附近村镇的人,倒像是……生活在更偏远地区的蛮族。
“俺叫雷山,从北边大山里来的。”雷山主动开口,一边稳健地拖着担架,一边说道,“路过这边,闻到血腥味和杀气,就过来看看。正好碰上那几个软蛋想欺负这小姑娘和昏迷的你,顺手就收拾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能想象到,那几个侥幸从我和李凶手下逃生的匪徒,在面对这个明显实力不弱的蛮族少年时,会是何等绝望。
“多谢。”我言简意赅地道谢。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确实帮了我们。
“嘿嘿,没啥。”雷山摆摆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我即使昏迷也依旧紧紧握在手中的那截混沌劫刀刀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炙热。“兄弟,你之前……那动静可真不小。还有你这‘烧火棍’,看着不起眼,咋那么沉?”
他显然看到了之前战斗的痕迹,甚至可能目睹了我最后斩杀李凶的那一幕。他没有表现出恐惧或贪婪,只有纯粹的好奇和对力量的向往。
这是个心思相对单纯的家伙。我心中初步判断。
“一点保命的手段。”我含糊地带过,转而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阿木妹子说有个更隐蔽的地方,是她以前采药时发现的临时落脚点,离青木镇够远,黑风寨的杂碎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雷山答道,“你放心,有俺在,那些杂碎来一个俺揍一个!”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自信和一种近乎天真的豪迈。
我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那丝温顺的能量流仍在缓慢修复着我的伤势,但速度极慢。强行催动巨神基因和混沌劫刀的后遗症远比想象中严重,肌肉依旧酸痛无力,经脉也隐隐作痛。现在的我,战斗力十不存一。
这个叫雷山的蛮族少年,目前看来是友非敌,而且实力不俗,算是一个暂时的保障。
“你的伤……”阿木担忧地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身上再次渗血的伤口。
“死不了。”我闭上眼,不再说话,开始全力引导体内那微弱的能量流,尝试加速修复过程。巨神基因的潜力远不止于此,我必须尽快摸索出主动控制和强化它的方法,而不是每次都依靠濒死刺激被动爆发。
雷山见我不愿多谈,也不在意,只是嘿然一笑,继续埋头赶路。他力气极大,拖着我这个成年男子在山路上行走,竟显得毫不费力。
阿木默默地跟在旁边,不时用采集来的草药汁液,小心地擦拭我伤口周围的血污。
我们三人,就这样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古怪的队伍,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向着未知的临时庇护所前行。
身后,是燃烧的小木屋和满地的匪徒尸体,以及必然随之而来的、黑风寨更加疯狂的报复。
前方,是迷雾笼罩的山林,和隐藏在其中、可能存在的机遇与危险。
而我体内,混沌劫刀依旧沉寂,巨神基因缓慢流淌。
力量……
我需要更快的,获得足以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这个叫雷山的蛮族少年,他的出现是巧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