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知道，衍封定然不会将那人的目的全盘托出，只是没想到打脸来得会这么快！
看来，他之前说的话，都有所保留。真实性，也是有待考证的！
魂魄在空中转了个圈，像是在展示自己：“我？我只是个落第的穷书生...一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废物...”
他的声音突然充满怨毒，“甚至明明是我早早遇到了兰娘…她明明心悦我…”
随着他的话语，一段段灵魂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秋瑾的感知。
她看到年轻的“衍封”——那时他还叫杜明远——在春闱放榜处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他在桃花林遇见兰娘时惊为天人的表情；看到他厚着脸皮上门提亲却被兰娘父亲用扫帚赶出来的狼狈场景...
“她本该是我的！”魂魄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那个老东西凭什么拒绝我？就因为我穷？因为我只是个落第书生？”
秋瑾强忍着不适继续探查记忆。
你何止是穷，你还丑，还老！你比人家姑娘的爹只小一岁，而且还有妻室啊！太不要脸利器！太不要脸了！
秋瑾脸上的表情，吸引了织渊的好奇心。
秋瑾刚有了明显的喜怒哀乐，还不太能控制情绪和面部表情。睁着眼看着衍封那自信满满，激昂的控诉，不知内情的，还真当他是多痴情的人呢！
不要脸！
接着，她又看到兰娘欢天喜地出嫁的场景，看到杜明远躲在暗处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到他跪在巫师门外三天三夜，直到双膝血肉模糊；看到他在那个人的指导下修习禁忌的移魂术...
“所以你...你占据了巫师衍封的身体？”秋瑾声音透出一丝怪异。
魂魄得意地笑了：“我花了七年坐上祭司的位置。又花了三年...整整三年，才习得移魂术！可我那好师父的灵魂挣扎得厉害...但最终还是我赢了！”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转为阴森的耳语，“这十年时间，我爬上高位...让所有人都敬畏我...包括那个曾经看不起我的北祭皇帝...
都要恭恭敬敬的对我弯腰低头。”
记忆画面继续流转，秋瑾看到了她强占兰娘的真相——杜明远如何利用职权将兰娘的夫君调往边疆，如何伪造其暴毙的假象；如何将丧夫后的兰娘秘密囚禁在地宫深处；如何日复一日地折磨她、占有她，直到她怀上孩子...
“梅无咎...”秋瑾突然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其实不算是你的儿子...是你用巫师的身体强占了兰娘，才生下的孩子。所以，他其实是巫师衍封的血脉！”
魂魄爆发出疯狂的大笑：“聪明！太聪明了！没错，这具老东西的身体虽然腐朽，但还能生育...我只要要兰娘。至于孩子…我根本不在乎...我只要她属于我...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笑声突然转为呜咽，“可她...她居然自杀了...就在孩子出生后不久...她为了那个武夫，居然忘记我了。”
秋瑾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不仅是针对这个扭曲灵魂的所作所为，更是因为他居然还能表现得如此委屈。
“所以你后来想占据梅无咎的身体...”秋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巫师的身体太老了？”
“当然！”魂魄理直气壮地说，“我值得更好的...更年轻的...而且那小子本来就是用我的名义养大的...”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险，“他的命都是我给的！只不过占用一下他的身体，有什么大不了的...”
“够了！”秋瑾厉声打断，犀角梳的光芒暴涨，“杜明远，你这属于心理阴暗扭曲！你变态啊！兰娘压根看不上你！你其实很自卑吧？长得又丑又老，还没权没势！她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被你看上，倒霉了一辈子！”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为了自己私欲，扯进来那么多无辜的人。白芷的一生已够悲惨的了，你把人利用得彻底，最后还没给她留个全尸。杀了她最爱的人，害死她最在意的孩子。你不仅对不起兰娘，你还对不起你的结发妻子！你根本不配为人！不配爱人！你这种人就应该孤独终老，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人渣。”
秋瑾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说这么多的话，会这么生气，这么想让一个魂魄烟消云散，永世都没有往生。
杜明远被她骂了一通，魂魄的忽明忽暗的，想要反驳什么，又觉得她说得没错。
自从他丢给他那个结发妻子一封休书，便不曾回去过。甚至他成为大祭司后，也没去看一眼孩子们。
说起来，他确实对不住他们！
看着不怀好意的秋瑾，杜明远的魂魄在空中不安地飘动：“你...你想干什么？我们说好的...你送我去往生...”
秋瑾冷笑一声：“放心，我会送你一程的。只不过…下辈子是猪是狗就很难说了。”
杜明远大叫：“太叔秋瑾！你要出尔反尔吗？你刚刚还答应我，要送我往生的。”
“那是建立在你实话实说的基础上！你对我说了实话吗？有三分真话吗？”
“你…”杜明远确实心虚，刚刚他确实半真半假，没说实话。
“你想好了！若是你不信守承诺，休想走出这里！整个地宫都是我的人，你们想要全身而退，可没那么容易！”杜明远微眯着眼睛，语带威胁。
“呵呵呵…好怕怕哦…你现在一个魂体，在我的往生入梦阵中，除了我和织渊，没人能看得见你。他们只能看到我们很和平的坐在地上…至于谈话，出你嘴，入我耳，再无他人知晓。”秋瑾话音刚落，眼中杀机尽显。
杜明远的魂魄开始惊恐地在空中乱窜：“不！你不能这样！我...我是北祭的大巫师！你不是想知道其他事情吗？我说...”
秋瑾不再理会他的叫嚣，犀角梳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轨迹，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往生咒文——但不是普通的往生咒，而是专门针对罪大恶极之魂的毁灭咒。
“以天地为证，以阴阳为凭...”秋瑾的声音庄严肃穆，“恶魂杜明远，罪孽深重，今判你入九幽之底，受千年业火焚身之苦，直至罪业消尽...”
“不！不要！”魂魄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空中疯狂扭动，“兰娘！我要见兰娘！她欠我一个解释！她...”
咒文完成的那一刻，犀角梳射出一道刺目的金光，将魂魄牢牢束缚。
虚空中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好似无数只半透明的手从中伸出，抓住挣扎的魂魄，一点一点拖入深渊。
“你们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们！我...”杜明远的声音随着缝隙的闭合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