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是被灵果的甜香呛醒的。
指尖还残留着被废灵根时的灼痛感，眼前却不是凌霄宗地牢的湿冷石壁，而是洒满阳光的青石广场 —— 广场中央立着 “凌霄宗入门测试” 的鎏金牌坊，牌坊下的长桌上摆着一碟碟蜜渍灵果，正是她前世临死前，大师兄顾言泽喂她吃的那种 “断头果”。
“清欢师妹，发什么呆呢？该你测灵根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清欢猛地回头，撞进顾言泽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可只有她知道，这双眼睛背后藏着怎样的阴狠 —— 前世就是他，一边用 “师妹天赋卓绝” 的话哄她修炼，一边把她的灵根精血偷偷炼制成 “气运丹”，献给原女主林晚星，最后还亲手废了她的灵根，说 “你的存在，本就是为晚星师妹铺路”。
心口的恨意像藤蔓般疯长，可苏清欢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下翻涌的情绪。她重生了，重生在十五岁这年，凌霄宗入门测试的当天 —— 这是她命运的转折点，也是她前世悲剧的开端。
“师妹？” 顾言泽见她不动，伸手想碰她的肩膀，语气里的 “关切” 恰到好处，“是不是紧张了？别怕，以你的天赋，肯定能测出上品灵根。”
苏清欢侧身避开他的手，目光落在长桌上的灵果上。前世她就是为了 “凌霄宗第一嫡女” 的名头，为了顾言泽口中的 “大道前程”，拼了命地表现，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一世，她才不傻 —— 正派内卷太狠，天天比修炼、比贡献、比谁更 “大义凛然”，累得像条狗不说，还随时可能被当成 “垫脚石” 牺牲，哪有躺平舒服？
“大师兄，我不测了。”
苏清欢的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周围排队测试的弟子都看了过来。顾言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温柔：“师妹别闹，入门测试是何等重要的事，怎能说不测就不测？”
“重要吗？” 苏清欢拿起一颗灵果，塞进嘴里嚼得香甜，“测了上品灵根，就得天天五点起练剑，每月要交十块下品灵石当贡献，还要应付各种‘宗门任务’，稍有不慎就被说‘心不向道’。我这人懒，吃不了这苦。”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凌霄宗是修真界顶尖的正派宗门，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苏清欢倒好，居然嫌 “内卷太累”？
顾言泽的脸色终于沉了些，压低声音：“师妹，慎言！凌霄宗乃正道标杆，岂能容你这般污蔑？再说，你爹娘把你送来，不就是为了让你求个好前程吗？”
“我爹娘？” 苏清欢冷笑一声，前世她爹娘就是被凌霄宗以 “勾结魔族” 的罪名处死，连尸骨都没留下，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们不肯把家族传下的 “避天诀” 献给宗门。她捏碎手里的灵果核，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我爹娘的前程，早在他们把我送进凌霄宗时，就被你们毁了。至于我的前程 ——”
她抬手，指向广场东侧的山林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一道黑色的雾气，是幽冥谷的方向 —— 修真界人人忌惮的 “反派窝”，却也是前世唯一没参与迫害她的地方。
“我选躺平，选反派路。” 苏清欢的声音掷地有声，“这破宗门，谁爱进谁进！”
顾言泽没想到她会当众说出这种话，又惊又怒：“苏清欢！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幽冥谷是邪魔歪道聚集地，你去那里，只会堕入魔道！”
“堕不堕魔道，总比死在‘正道’手里强。” 苏清欢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出门时带的所有灵果，“大师兄，别来劝我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把我的‘气运’，继续给你的晚星师妹吧。”
最后一句话，她是凑到顾言泽耳边说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顾言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满是震惊 —— 她怎么会知道 “气运丹” 的事？
苏清欢没再看他，转身就往幽冥谷的方向走。身后传来弟子们的议论声，还有顾言泽气急败坏的喊声：“苏清欢！你敢走出这个广场，就再也不是苏家的人！”
她脚步没停，反而加快了速度。苏家？前世苏家早就被凌霄宗灭门了，她早就没有家了。这一世，她只想带着她的灵果，找个没人管的地方躺平，至于凌霄宗的恩怨，她会慢慢算 —— 但不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一个能安安稳稳吃灵果的地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山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空气里的灵气也变得阴冷起来。苏清欢知道，她快到幽冥谷的地界了。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 “咔哒” 的声响，一个两米多高的石傀儡从树后走了出来 —— 傀儡通体漆黑，眼睛是两颗红色的晶石，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石斧，看起来凶神恶煞。
苏清欢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灵果。前世她只听说过幽冥谷的傀儡厉害，却没见过实物。她咽了口唾沫，想着要不要掉头跑，可转念一想，跑回凌霄宗肯定没好果子吃，不如赌一把。
她从布包里掏出一袋灵果，朝着傀儡递过去，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这位…… 迎宾小哥？我是来投奔幽冥谷的，这是我的见面礼，灵果，甜的，你尝尝？”
傀儡的红色眼睛闪了闪，盯着灵果袋看了几秒。苏清欢以为有戏，刚想再说点什么，傀儡突然举起石斧，朝着她的方向挥来 —— 虽然没真的砍到，但带起的风差点把她的灵果袋吹飞。
“哎？你不喜欢灵果吗？” 苏清欢懵了，赶紧往后退，“那我还有别的！比如…… 比如我会打杂！扫地、喂灵宠、整理东西，我都能干！”
傀儡根本不理她，提着石斧就追了上来。苏清欢吓得转身就跑，怀里的灵果撒了一路，边跑边喊：“不是说幽冥谷招人手吗？我不要工钱，管饭就行啊！别追了！我的灵果！”
她跑了快一盏茶的时间，肺都快喘炸了，傀儡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就在她觉得自己要被石斧劈中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停。”
傀儡的动作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苏清欢喘着粗气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玄色暗纹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 男人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得近乎禁欲，指尖还夹着一颗灵鸟的羽毛，眼神冷淡得像结了冰，却在看到她撒落的灵果时，瞳孔微微动了一下。
苏清欢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的气质太特别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刚想开口求饶，就看到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 —— 那里，三只羽毛鲜艳的灵鸟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而她的脚边，还沾着灵鸟的羽毛和血迹。
“我的…… 赤焰灵鸟。” 男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股压迫感，“三只。”
苏清欢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跑的时候，不小心摔进了一片灵鸟栖息的草丛，居然压死了三只灵鸟！她看着男人越来越冷的眼神，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那个…… 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赔你？我没钱，但我会打杂，我可以给你干活还债！”
男人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灵鸟，又看了眼她怀里剩下的半袋灵果，沉默了几秒，扔过来一张黑色的契约：“签了。三年内，你的所有时间都归幽冥谷，包括你的灵果。”
苏清欢看着契约上 “卖身契” 三个大字，又看了眼还在旁边站着的傀儡，咬了咬牙 —— 签就签！总比被傀儡追着砍，或者被凌霄宗抓回去强。她拿起契约，用指尖的血按下手印，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就是打杂三年吗？躺平计划暂时搁置，先保住小命和灵果再说。
可她不知道，这张卖身契，不仅把她和幽冥谷绑在了一起，还彻底打乱了天道的剧本。男人看着她按下手印的动作，指尖的灵鸟羽毛轻轻飘落，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光芒 —— 这是第一个，能在他的灵宠园里，压死灵鸟还敢讨价还价的人，也是第一个，身上没有 “天道气运” 标记的人。
男人转身，朝着幽冥谷深处走去：“跟上。从今天起，你是幽冥谷的杂役，负责打扫灵宠园，还有…… 给我煮灵果粥。”
苏清欢赶紧捡起地上的灵果，跟上男人的脚步。她一边走一边想，这个男人是谁？幽冥谷的谷主吗？煮灵果粥是什么操作？还有，这幽冥谷的杂役生活，到底能不能让她稍微躺平一点？
前方的雾气越来越浓，隐约能看到一座座黑色的宫殿。苏清欢攥紧了怀里的灵果，心里满是疑问，却又隐隐觉得，这趟幽冥谷之行，或许比她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 当然，前提是不要再压死灵宠，也不要再被傀儡追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