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推开总监办公室门时，指尖还残留着服务器机房的机油味——早上排查数据异常时，她在“E-07组”的存储硬盘上蹭到的，那股金属腥气混着办公室里浓郁的咖啡味，让她胃里一阵发紧。赵宇坐在宽大的真皮椅上，手指在“‘回声’用户数据异常报告”的封面上敲着，节奏均匀得像倒计时，每一下都落在李薇的心跳上。
“你来得正好。”赵宇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像在评估一件没有价值的商品，“这份报告，你签个字。”他把文件推过来，封面标题用加粗的红色字体印刷，“数据异常”四个字像道血痕，刺得李薇眼睛发疼。她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纸页边缘，就感觉到异样——不是普通纸张的光滑，而是覆了层细沙般的磨砂感，像是某种特殊涂层。
“这是……”李薇下意识把纸页凑到百叶窗缝隙的阳光下，淡金色的光线斜斜切过纸面，一道淡绿色的荧光突然从文字下方透出来，在“异常数据来源”那栏的空白处，显出个带着细圈的“Ω”符号，线条流畅却透着诡异，像某种组织的标记。她猛地攥紧文件，指尖按压在符号上，能感觉到纸张下细微的凸起，仿佛这符号是被特殊油墨印在纸芯里的，而非表面。
“别对着光看了。”赵宇突然停下敲桌的手，指节泛白，眼神飘向窗外——写字楼顶层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那里是科技公司总部，陈教授的办公室就在最顶层，据说整层都装了信号屏蔽器。“这签名是‘上面’让我加的，”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融进空调的嗡鸣里，“你别问太多，知道多了……对谁都没好处。”
李薇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上面”是谁？是陈教授，还是更隐秘的人？她没来得及追问，就看见赵宇从抽屉里掏出一支黑色录音笔，笔身磨得发亮，侧面用激光刻着串歪歪扭扭的乱码：“E-07”。这串码像道闪电劈进她的记忆——上周排查服务器后台时，她曾在“用户分组表”的隐藏列里见过“E-07”，当时系统标注“高优先级保密组”，她的权限根本无法查看内容，只隐约看到该组用户的心理评估分数都在90分以上，和那些自杀预警的用户数据高度重合。
“这签名我不能签。”李薇攥紧文件，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淡绿色的“Ω”符号在掌心下微微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你们伪造我的签名，就不怕被风控部门查出来？”她想起入职时签的保密协议，里面明确写着“伪造签名需承担法律责任”，可赵宇的反应却让她心沉到底。
赵宇冷笑一声，把录音笔往桌上一摔，笔身撞击桌面的脆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怕？‘上面’要做的事，轮得到我们怕？”他的目光落在李薇攥着文件的手上，扫过她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那是她和丈夫结婚三周年的礼物，上周刚因为房贷逾期被银行催过款。“要么签，要么等着被辞退——哦对了，你上个月刚交了房贷吧？”
这句话像把钝刀，慢慢割着李薇的神经。她想起丈夫熬夜改方案的背影，想起女儿放在床头的“想要乐高积木”的纸条，想起银行卡里仅剩的三千块余额。如果被辞退，这个家该怎么办？可如果签了字，那些“E-07组”的用户，那些像小宇一样被“回声”诱导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她盯着文件上空白的签名栏，笔尖悬在上方，迟迟落不下去——一边是生存，一边是良知，而赵宇嘴角的嘲讽，正一点点吞噬她的犹豫。
突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别签，他们在收集“背锅者”的笔迹。——安卓幽灵】。李薇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下意识收紧，把短信按灭在掌心。安卓幽灵？是那个捡到林墨U盘的人吗？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难道“上面”的计划，远比她想的更周密？
“想好了吗？”赵宇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伸手就要拿文件，“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李薇猛地往后躲，文件边缘划破了她的指尖，渗出血珠，滴在“Ω”符号上，淡绿色的荧光瞬间暗了一下，像是被血激活了某种隐藏属性。她看着那滴血，突然想起服务器机房里“E-07组”硬盘上的红色指示灯，和这滴血的颜色一模一样。
“我需要时间考虑。”李薇把文件推回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明天给你答复。”她没等赵宇反驳，转身就往门口走，手还在口袋里攥着手机，短信里“背锅者”三个字像针一样扎着她——他们要的不是签名，是一个能在东窗事发时，被推出去顶罪的人。
走到办公室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赵宇，发现他正对着手机发消息，屏幕亮着的瞬间，她瞥见聊天界面的头像——是只简化的银色飞鸟，和她昨天在陈教授办公室门口看到的、小王口袋里露出来的戒指图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