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逍在山壁凹陷处躲藏了整整一天一夜。
期间，他依靠丹药和打坐，勉强恢复了三四成灵力，身上的伤口在清除了阴寒之力后，也开始缓慢愈合，只是右腿依旧有些使不上劲，行动颇为不便。
最要命的是，干粮快见底了。为了轻装简行，他并未携带太多食物，原本计划是沿途狩猎补充，谁知出师不利，差点成了妖兽的盘中餐。
“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食物和水源。”凌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最后一块硬得像石头的肉干掰成两半，小心地收起一半，将另一半塞进嘴里，费力地咀嚼着。
天色再次蒙蒙亮，林间飘荡着乳白色的薄雾。凌逍收拾好所剩无几的行囊，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棍，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他不敢再走开阔地，转而沿着植被相对茂密的谷地边缘行进，这样更容易找到水源，也便于隐蔽。同时，他更加专注地运用那本《妖兽图鉴》上学到的知识，辨认着沿途的植物，希望能找到一些可食用的野果或块茎。
然而，或许是运气不佳，或许是季节不对，他走了大半天，除了找到几处清澈的溪流补充了饮水外，能果腹的东西一样没找到。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强烈的饥饿感让他头晕眼花。
“妈的，想我凌逍，在王都搅风搅雨，差点把传国玉玺都‘借’出来玩玩，如今却要饿死在这荒山野岭？”凌逍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自嘲地苦笑。
他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向系统借贷一点食物。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用高利贷借钱买饭吃？这要是传出去，他“诸天万界最强老赖”的脸还要不要了？而且系统给出的借贷列表里，食物选项后面标注的利息高得离谱，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休息了片刻，他挣扎着起身，准备继续寻找。就在他拿起靠在树边的行囊时，动作猛地一顿。
重量不对！
他明明记得，行囊里应该只剩下半块肉干、一个水囊、一些杂物和那本《妖兽图鉴》。可现在，拎在手里的感觉轻了不少！
凌逍心中一凛，急忙打开行囊检查。果然，里面那用油纸包得好好的、他省下来准备关键时刻救命的半块肉干，不翼而飞了！油纸被撕开了一个小口，边缘还残留着一点湿漉漉的痕迹和几根……灰色的短毛？
被偷了？！
在这妖兽横行的山脉里，有什么东西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偷走他贴身行囊里的食物？
凌逍瞬间汗毛倒竖，警惕地环顾四周，灵魂感知力开到最大。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鸟鸣，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或动静。
“见鬼了？”凌逍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某种擅长隐匿气息的小型妖兽？
他压下心中的惊疑，将行囊重新背好，更加小心地前进，同时将所剩无几的物资看得比命还重。
又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凌逍找到了一小片挂满红色浆果的灌木丛。根据图鉴记载，这种“赤浆果”无毒，味道酸甜，可以充饥。
他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也顾不得清洗，摘了几颗就要往嘴里塞。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的灌木丛轻微晃动了一下，一道矮小的、圆滚滚的灰色影子一闪而过！
“谁？！”凌逍低喝一声，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浆果握紧。
那道影子速度极快，落地无声，瞬间又消失在茂密的植被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逍屏住呼吸，凝神戒备了半晌，却再无异状。
“难道是饿出幻觉了？”他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再次举起手中的浆果。
然而，就在浆果即将触碰到嘴唇的瞬间——
“咻！”
一道灰色的闪电从斜刺里窜出，速度快得惊人！凌逍只觉手上一轻，低头看去，掌心里的几颗赤浆果已经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个毛茸茸、暖烘烘的东西在他手背上蹭了一下，留下几根熟悉的灰色短毛。
凌逍这次看得分明，那是一只体型不大、约莫两个巴掌大小、外形似狗非狗、似猪非猪的奇怪生物。它身体圆滚滚，覆盖着厚厚的灰色绒毛，四条小短腿，耳朵耷拉着，一条小尾巴卷曲着，最奇特的是它有一个粉嫩嫩的、如同猪鼻一般的鼻子，此刻正快速地耸动着，似乎在回味浆果的滋味。
这小东西抢到浆果后，并未立刻远遁，而是停在几步外，用一双乌溜溜、圆滚滚的大眼睛，毫无畏惧地看着凌逍，甚至还……舔了舔嘴巴？
凌逍看着这货一副意犹未尽、甚至还有点“你怎么不继续喂了”的无辜表情，一时间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原来是你这小贼！”凌逍哭笑不得。他总算明白那半块肉干是怎么没的了。这小东西的隐匿能力和速度，简直超乎想象，连他的灵魂感知都能瞒过！
他尝试着向前迈了一步。
那小东西立刻警惕地后退了半步，但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凌逍……或者说，是盯着凌逍腰间那个装着最后一点杂粮饼碎屑的小布袋。
凌逍心中一动，停下脚步。他慢慢伸手，从布袋里捏出一小撮饼屑，小心翼翼地放在身旁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然后自己退后了几步，示意没有恶意。
那小东西的鼻子耸动得更快了，乌黑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它犹豫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风险和食物的诱惑。最终，吃货的本能战胜了警惕，它“嗖”地一下窜到石头旁，小舌头一卷，就将那点饼屑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它再次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凌逍，那条小尾巴甚至微微摇晃了起来。
凌逍看着这小东西贪吃又胆小的模样，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这小家伙隐匿和速度如此出众，若是能收为己用，无论是探路、警戒，还是……帮忙找吃的，岂不是一大助力？
他再次尝试，这次没有直接给食物，而是从行囊里拿出了那本《妖兽图鉴》，迅速翻找起来。他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物种。
很快，他就在图鉴的附录“异兽篇”找到了类似的描述：
【名称：寻宝貘（上古异兽，血脉稀薄）】
【特征：形似犬彘，鼻灵目慧，性情胆小，贪食。】
【能力：天生对天材地宝、灵植矿物拥有极其敏锐的嗅觉，擅长隐匿气息与急速短距奔逃。】
【备注：因其能力与胆小性格，常被修士驯养用以寻宝，但极难捕获，且食量巨大，非家底丰厚者难以供养。】
【危险等级：低（几乎无攻击性）】
寻宝貘？！对天材地宝有敏锐嗅觉？！
凌逍的眼睛瞬间亮了！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还款助手”啊！系统任务要求的三眼灵狐尾毛和百兽蜜酿，毫无疑问都属于“天材地宝”的范畴！有了这小东西，岂不是能大大缩短他寻找目标的时间，降低风险？
至于食量巨大……凌逍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行囊，又看了看那小东西充满期待的眼神，嘴角微微抽搐。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无论如何，必须想办法留下它！
凌逍脸上堆起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又掏出一小块杂粮饼，这次没有放在石头上，而是拿在手里，慢慢蹲下身，对着那小寻宝貘晃了晃。
“小家伙，还想吃吗？”他的声音温柔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跟着我，管饱哦！”
小寻宝貘歪着脑袋，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凌逍，又看看他手里的饼，粉嫩的鼻子不停耸动，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可信度。它向前试探性地挪了一小步，又立刻缩回去，显得十分纠结。
凌逍耐心地举着饼，一动不动。
终于，对食物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小寻宝貘“嗖”地一下窜到凌逍脚边，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膝盖上，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那块饼。
凌逍心中暗喜，慢慢地将饼递到它嘴边。小寻宝貘立刻用两只小前爪抱住饼，毫无形象地“咔嚓咔嚓”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趁着它埋头苦干的时候，凌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顶。小寻宝貘身体微微一僵，但或许是美食当前，它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咕噜”声，并没有躲开。
“好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凌逍笑道，“总得给你起个名字……你这么贪吃，又灰不溜秋的，就叫你‘阿土’怎么样？”
小寻宝貘——现在叫阿土了，似乎对这个朴素的名字没什么意见，或者说它根本不在乎，只是专心致志地啃着最后一点饼屑。
用最后一点存粮“雇佣”了阿土之后，凌逍的肚子更饿了。但他看着脚边吃饱喝足、甚至惬意地打了个滚，露出柔软肚皮的阿土，觉得这笔“投资”或许物超所值。
“阿土，现在该你表现的时候了。”凌逍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肚子，“去找点能吃的东西，或者……值钱的东西也行。”
阿土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骨碌爬起来，粉嫩的鼻子开始在空中、地面不停地嗅来嗅去。它的小脑袋一会儿转向东，一会儿转向西，显得异常专注。
片刻之后，它突然用鼻子拱了拱凌逍的裤脚，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哼唧”了两声，迈开小短腿就往前跑，跑几步还回头看看凌逍有没有跟上。
“有门儿！”凌逍精神一振，也顾不得腿伤未愈，连忙拄着木棍跟了上去。
阿土带着他在林间七拐八绕，避开了一些看似平常、实则可能隐藏危险的区域。约莫一刻钟后，它在一片背阴的山坡下停了下来，对着几株长着紫色叶片、顶端结着零星蓝色小浆果的植物兴奋地“哼唧哼唧”。
凌逍仔细辨认了一下，心中一喜。这是“蓝髓果”，图鉴上记载，其果实甘甜多汁，能快速补充体力，叶片晒干后也可入药，价值不菲！
他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采摘了几颗成熟的蓝色浆果，自己先尝了一颗。一股清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带着淡淡的灵气，瞬间驱散了不少饥饿和疲惫。
“好东西！”凌逍赞道，又摘了几颗递给眼巴巴看着他的阿土。
阿土欢快地接过，几口就吞了下去，尾巴摇得更欢了。
看着阿土大快朵颐的样子，又看了看这片不小的蓝髓果丛，凌逍脸上终于露出了进入万妖山脉后的第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前路依旧艰险，债务依旧沉重，但有了阿土这个意外收获，似乎……也不是那么绝望了？
“走吧，阿土，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凌逍揉了揉阿土毛茸茸的脑袋，“带我去找找，哪里有好闻的‘尾毛’或者‘蜜酿’的味道。”
阿土似懂非懂地歪着头，打了个饱嗝。
一人一兽，在这危机四伏的妖族领地，结成了奇特的同盟。未来的还款之路，似乎多了一丝……不确定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