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落在江烬的手背上，还是温的。
他抬起头，看见墙顶的裂缝正慢慢渗出更多的血珠。石壁震动得越来越厉害，皮肤下的符文也在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墙里冲出来。
江烬没有后退。他左手紧紧握住剑柄，右肩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顺着胳膊流到指尖。他咬紧牙关，用剑尖点地，撑起身子。一步迈出，脚印带着血迹。
欧阳雪立刻移到他右边，剑只抽出一半。古月儿指尖轻轻一动，灵气像细丝一样向前探去，碰到雾气就散开了，但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情况。
三人都没说话，只是慢慢地往前走。
轰！
墙体突然炸开，碎石四处飞溅。浓雾涌了出来，夹着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江烬抬手挡住脸，掌心冒出火光，把眼前的迷雾烧开。
眼前一下子变得开阔。
一座圆形祭台悬在深渊之上，地面是黑曜石铺的，上面刻满了燃烧的眼睛图案。中间的泉眼翻滚着，乳白色的光雾升腾而起，灵气浓得几乎要凝成水珠。
江烬站稳脚步，呼吸一顿。
这就是灵泉。
他刚想迈步，古月儿忽然伸手拦住他：“不对劲。”
欧阳雪也皱眉：“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祭台边缘接连出现了几道人影。
青云剑宗的人从东边出现，领头的是个灰袍青年，眼神很凶。玄天阁的人从北边走出来，腰间的玉牌晃了晃。药王山有两个弟子站在西边，其中一个还拿着采药钩。焚天谷的外门弟子从南边靠近，手里握着火纹刀，眼睛直勾勾盯着灵泉。
加起来有二十多人。
“先到先得！”药王山一个弟子大喊一声，转身就往泉眼冲。
还有两个人紧跟着他。
江烬眼神一冷，左手往下一压，火焰瞬间从脚下蔓延出去，变成一圈冲击波扫过全场。
轰！
那三个扑向泉眼的人全被震飞，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其中一人嘴角流血，惊恐地看着江烬。
“谁再动，断手。”江烬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人接话，气氛一下子绷紧了。
青云剑宗那个灰袍青年上前一步：“江烬，你一个边城来的弃子，凭什么发号施令？”
江烬没看他，只是把剑插进地面，左手撑在剑上：“凭这个。”
他眉心一动，金红色光芒闪了一下。焚天镜的虚影浮现在胸前，嗡嗡作响，一股古老的压力扩散开来。
所有人都觉得胸口一闷，像被大石头压住。玄天阁一个人直接跪了一下，赶紧用手撑地站起来。
“这镜子……”药王山弟子脸色变了，“它认主了？”
“不可能！”灰袍青年怒吼，“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它！”
江烬冷笑：“你不配说这话。”
他抬起右手，虽然还在流血，但五指张开，火焰顺着手臂经脉往上涌。剑域再次展开，比刚才更稳固。炽热的气浪逼得最近的几个人连连后退。
“我说这地方归我管。”他盯着灰袍青年，“你要挑战？”
对方握紧剑柄，却没敢动。
这时，玄天阁一个穿蓝衣的女子开口：“焚天镜是秘境重宝，应该由四大门派一起决定归属。你一个人独占，不怕惹众怒？”
江烬转头看她：“你们谁杀了彭烈？谁破了江家封印？谁扛着火毒雷劲催动镜片看到真相？”
没人回答。
“都没有。”他声音低沉下来，“你们就是闻着味来的苍蝇。”
蓝衣女子脸色铁青。
药王山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焚天谷那边有人小声嘀咕：“他是主脉通缉的人……真要动手吗？”
“可灵泉就在眼前……”另一个人犹豫着。
江烬听得一清二楚。他忽然拔起地上的剑，反手插进祭台中央的凹槽里。
咔。
一声轻响，地面所有符文都亮了起来。灵泉周围的光雾猛地收缩一圈，形成一道屏障。
“现在。”他站直身体，哪怕右肩已经被血浸透，“这地方，我说了算。”
欧阳雪往前半步，剑彻底出鞘，指向人群。古月儿双手藏在袖子里，指尖仍结着法印，灵气还在流动。
三人呈三角之势，牢牢守住泉眼区域。
灰袍青年咬牙：“我们青云剑宗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就别走。”江烬说，“留下来，看我怎么用你们嘴里的魔种，炼化这灵泉。”
“你敢？”蓝衣女子厉声喝道。
“我已经做了。”他抬起手，掌心跳跃着火焰，“你们不敢抢，就闭嘴。”
现场一片死寂。
二十多个人站在祭台边缘，没人再敢靠近。有人握着剑，有人结着手印，但全都停在原地。
江烬低头看了眼肩膀。血还在流，但他没管。他只盯着灵泉，看着那翻涌的光雾。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只要他还站着，就没有人能越过这条线。
灰袍青年终于后退一步，冷冷道：“我们会报告宗门，自有长老来处理！”
“随便你。”江烬不动，“等你们长老来，我早就炼完了。”
药王山两人互看一眼，转身离开。玄天阁队伍也慢慢撤退。焚天谷弟子迟疑片刻，最后也退到了边缘。
祭台上，只剩下他们三个。
欧阳雪收剑入鞘，但手还搭在剑柄上。古月儿松开法印，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
江烬拔出剑，拄在地上。
灵泉近在咫尺。光雾映在他脸上，瞳孔里跳动着赤金色的火光。
他没笑，也没放松。他知道这些人不会真的走远。他们在等，等他力竭，等他犯错。
可他不在乎。
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是为了让那些杀他家人的人知道——他还活着，而且越来越强。
远处，一道人影躲在岩壁的阴影里，死死盯着祭台中央的身影。
江烬忽然转头，目光扫向那个方向。
那人立刻缩回去。
江烬收回视线，左手按在泉眼边缘。
火焰顺着他的手掌流入地面，连接上符文。
整个祭台轻轻震动。
泉眼中的光雾旋转加快。
欧阳雪皱眉：“你在干什么？”
“试一下。”他说，“能不能控制它。”
古月儿急忙道：“别强行催动！你伤还没好！”
江烬没听。他加大输出，火焰不断涌入。
嗡——
泉眼发出低鸣，光雾猛然膨胀，像要炸开。
江烬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欧阳雪一把扶住他左臂。
“够了！”她喝道。
江烬喘着气，额头冒汗：“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连上。”
“你会死的！”古月儿急了，“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他抬头看她，“等他们带长老来？等我被围攻致死？”
他甩开欧阳雪的手，重新站直。
“我不需要完全掌控它。”他说，“我只需要让他们知道——碰这里，就得死。”
话音刚落，泉眼忽然一颤。
一滴乳白色的液体从中心弹起，直冲江烬面门。
他本能抬手。
液滴撞在他掌心，瞬间渗进皮肤。
下一秒，整条左臂的血管变得滚烫，像是灌进了熔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