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印刷厂的办公室，桌面上摊着厚厚一叠单据 —— 红色封皮的油墨采购发票、泛黄的广告收入记账本、还有工商局刚送来的《注册资金补充通知》，白纸黑字的 “需于 3 日内提交 2 万元资金证明” 格外刺眼。张嘉豪指尖划过单据边缘，耳边传来父亲核对纸箱库存的声音，还有车间里胶印机低沉的运转声，这些交织的声响，让他心里的算盘打得愈发清晰。
“豪哥，域名这个月的广告收入对账完了，一共 5200 块，刘峰那边刚把账本送过来。” 王虎推门进来，手里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手写的收支明细，字迹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写得认真。信封上还沾着网吧机房的灰尘，那是刘峰熬夜统计流量时蹭上的。
张嘉豪接过账本，指尖抚过 “本地食品厂冠名 5000 元”“邻县文具店广告 200 元” 的条目，嘴角微微上扬。他转头看向另一叠单据，那是印刷厂近一个月的盈利：饮料瓶标签订单赚了 1.2 万，乡镇企业宣传册回款 8000，加上之前食品包装的结余，实业这边能抽调 1.5 万元。“还差 5000 块。” 他喃喃自语，目光落在桌角母亲刚送来的保温桶上，里面是温热的小米粥，飘着几粒红枣 —— 这是母亲知道他最近忙，特意每天中午送来的。
“要不，我把我那台小灵通卖了？” 王虎挠了挠头，脖子上挂着的钥匙串叮当作响，“反正平时联系客户有座机，小灵通也不常用。” 他的小灵通是上个月张嘉豪奖励的，银灰色机身，背面还贴着 F4 的贴纸，此刻贴纸边角已经卷了边。
“不用。” 张嘉豪摆摆手，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零散的现金和几张存折。这是他特意分开存放的 “备用金”，里面有之前玩具批发、资料销售的零散收入，凑一凑正好有 6000 元。“实业抽 1.5 万，备用金拿 5000，刚好 2 万。” 他把存折和现金归拢到一起，“明天一早，你跟我去县城银行办转账，把资金证明开出来。”
王虎眼睛一亮，拍了拍胸脯：“没问题！我今晚就把自行车擦干净，保证不耽误事。” 他转身要走，又被张嘉豪叫住，“顺便通知李伟，让他把最近的资料订单统计一下，别因为我忙中考，耽误了发货。”
“放心吧豪哥，李伟现在管售后可利索了，小灵通 24 小时开机，昨天邻县学校催单，他半夜还去仓库查库存呢。” 王虎笑着说完，脚步轻快地跑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张嘉豪打开保温桶，小米粥的香气弥漫开来。他想起昨天父亲拉着他的手说：“儿子，实在凑不齐钱，爸就去单位借点，咱们不能让营业执照黄了。” 那一刻，父亲眼角的皱纹里满是坚定，让他心里暖暖的。现在不用麻烦父亲了，他靠自己的实业和互联网收入，就能解决注册资金的问题 —— 这种掌控生活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踏实。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张嘉豪和王虎就骑着自行车往县城赶。路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远处的田埂上，已经有村民扛着锄头下地，田埂边的喇叭里，正播放着 Z 国新闻联播的早间提要。自行车驶过石子路，发出 “咯噔咯噔” 的声响，王虎一路都在兴奋地说：“等营业执照下来，咱们就是正规公司了，以后就能接更大的订单，说不定还能往市里发展呢！”
张嘉豪笑着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更长远的事。注册资金只是第一步，等公司合法化后，他还要申请一般纳税人资质，拓展更多快消品包装业务，到时候印刷厂的规模还能再扩大。
到了县城银行，柜台里的工作人员穿着蓝色制服，戴着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核对转账凭证。“小伙子，办注册资金证明啊？”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张嘉豪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好奇，“这么年轻就开公司，不容易啊。”
“谢谢阿姨，都是跟着家里人学的。” 张嘉豪递上身份证和存折，看着工作人员一笔一划地填写转账记录，然后盖上红色的银行公章 —— 那枚公章重重落下，发出 “咚” 的一声，像是为他的实业之路敲下了关键的一锤。
拿到注册资金证明的那一刻，王虎激动地把纸高高举起来，对着阳光看：“豪哥，你看！红色公章，正规的！” 阳光透过纸张，把公章的轮廓映在地上，像一朵绽放的红花。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工商局，把补充材料递交给之前对接的工作人员。对方翻看了转账凭证和资金证明，满意地点点头：“材料齐全了，现在提交审批，3 个工作日后就能来拿营业执照了。” 他把一份《受理通知书》递给张嘉豪，上面印着工商局的红头标题，还有手写的受理编号。
走出工商局大门，县城的街道已经热闹起来。路边的早餐摊冒着热气，油条在油锅里炸得金黄，摊主用带着方言的吆喝声招揽生意；供销社的玻璃货柜里，摆满了各种日用品，上面贴着手写的价格标签；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围着一个卖磁带的小摊，挑选着 F4 的最新专辑。张嘉豪忽然想起，距离中考只有一个月了，他的复习计划得抓紧了。
回到镇上，张嘉豪把营业执照申请的事托付给父亲，自己则一头扎进了中考备战中。他在房间里贴了一张大大的中考冲刺计划表，用红笔圈出重点：每天早上 6 点起床背书，7 点半到学校早自习，中午利用午休时间做一套数学真题，晚上放学后处理 2 小时业务，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复习。
“张嘉豪，这道几何题我还是不会做。” 陈雪拿着笔记本走到他桌前，笔尖指着一道辅助线求证题。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照在她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色。教室里很安静，同学们都在低头复习，粉笔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张嘉豪接过笔记本，用英雄钢笔在纸上画出辅助线：“你看，这里连接 Ac，利用三角形全等的性质，就能推出结论了。” 他的笔尖在纸上滑动，留下清晰的黑色痕迹，“还有，这类题经常会隐藏角相等的条件，要注意观察图形。”
陈雪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一直没想到要连接 Ac。” 她低头认真地记着笔记，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光芒。张嘉豪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 从最初的互相竞争，到现在的并肩作战，他们一起进步，一起成长，这种感觉很美好。
复习之余，张嘉豪也没放下 JY 小组的资料业务。这天下午，他正在处理邻县的订单，忽然听到印刷厂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出门一看，只见五六个家长领着孩子，手里提着土特产，正围着父亲说着什么。
“张师傅，太感谢你们家嘉豪了！我家孩子考上县一中的提前批了！”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激动地说，手里提着一篮鸡蛋，“这都是孩子自己种的菜，不值钱，你们一定要收下。”
“是啊是啊，我家孩子之前成绩一直在中游，自从用了你们的 JY 资料，这次提前批居然考上了！” 另一个阿姨手里拿着一袋红薯干，往父亲怀里塞，“这资料太管用了，题目命中率高，解析也清楚，孩子一看就懂。”
张嘉豪走上前，笑着说：“叔叔阿姨，不用这么客气，孩子能考上提前批，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他接过家长递来的土特产，心里满是成就感 —— 这已经是第 8 个拿着提前批录取通知书来感谢的家长了，加上之前的 2 个，JY 小组已经助力 10 名成员考上了重点高中提前批。
“怎么能不客气呢！” 工装男人说，“我们村还有好几个孩子，都等着买你们的资料呢，下次印刷了一定要通知我们！”
送走家长后，父亲感慨地说：“儿子，你这资料真是帮了不少孩子啊。现在镇上的家长都在说，想考重点高中，就用 JY 小组的资料。” 他手里拿着家长送来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脸上满是骄傲。
张嘉豪打开录取通知书复印件，上面印着 “县第一中学提前批录取” 的字样，还有学校的红色公章。他把复印件整理好，放进一个文件夹里 —— 这是 JY 资料最好的宣传品，比任何广告都管用。
三天后，张嘉豪和父亲一起去县城领取营业执照。当工作人员把红色封皮的营业执照递到他手里时，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营业执照上印着 “xx 印务有限公司” 的名称，还有法定代表人张嘉豪的名字，经营范围包括 “包装装潢印刷、JY 资料印刷（凭许可证经营）”，有效期是十年。
“爸，我们有正规公司了。” 张嘉豪把营业执照递给父亲，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父亲接过营业执照，轻轻抚摸着红色的封皮，眼眶有些湿润：“是啊，以后咱们就是正规军了。” 他抬头看向张嘉豪，眼神里满是欣慰，“儿子，爸为你骄傲。”
从县城回来的路上，父亲骑着自行车，张嘉豪坐在后座，手里拿着营业执照。风吹过耳边，带来田野里的麦香，远处的规划公路已经动工，挖掘机正在平整土地，尘土飞扬。张嘉豪看着手里的营业执照，又看了看远处的公路，心里充满了期待 —— 他的实业之路，终于迈出了规范化的一步，而中考也越来越近，高中的大门正在向他敞开。
然而，就在他全身心投入中考冲刺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却找上门来。这天晚上，张嘉豪刚处理完业务，准备复习，忽然听到家里的小灵通响了。母亲接起电话，聊了几句后，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嘉豪，是你爸的老朋友，叫周明远，说刚从外地回来，想跟你爸商量点事。” 母亲挂了电话，看着张嘉豪，“他说有个煤矿投资的项目，能翻倍回报，想让我们家也投资一点。”
张嘉豪的心猛地一沉 —— 周明远，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前世就是这个男人，以煤矿投资为诱饵，骗了父亲的全部积蓄，还让家里背上了债务。没想到，他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了。
“妈，别答应他。” 张嘉豪语气坚定地说，“这个周明远，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投资项目都是骗局。”
母亲愣了一下：“可是，他说他是你爸的老朋友，还提到了你爸年轻时的事，不像是骗子啊。”
张嘉豪皱了皱眉，看来周明远已经做足了功课。他知道，父亲重情义，又有些贪念，很容易被这种高回报的骗局诱惑。看来，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阻止父亲落入圈套。
夜色渐深，张嘉豪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中考冲刺计划表，又想起了周明远的电话。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 “周明远 煤矿骗局” 几个字，然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 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前世的悲剧重演。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坚定的脸上，仿佛在为他加油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