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渊外围的风还带着股挥之不去的腥气，叶小天扶着刚缓过劲的田大海，目光扫过四周荒凉的岩壁，率先开口：“田大哥，你这身子虚得很，一千多里路可没法走，我背你回去。”
田大海连忙摆手，粗粝的手掌按住叶小天的肩膀，力道却虚浮得很：“使不得使不得！我这近两百斤的身子，一千多里路下来，非得把你累垮不可。再说你刚刚杀了这么多的鬼奴，灵力还没补回来呢。”
他顿了顿，又好奇追问，“你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摸到黑风渊来的？我记得青云宗到这儿，少说也有千余里地。”
叶小天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憨厚的笑，心里却在飞快盘算 ——总不能说自己是靠神皮鞋一路跑过来的，免得田大海又惊掉下巴。
他只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一路腾跃奔跑，走了三天才到。本来想省点灵石，没成想路上还遇到些不长眼的凡夫劫匪，耽搁了些时辰。”
“三天？跑过来的？”田大海眼睛瞪得溜圆，上下打量着叶小天，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你这身子骨看着单薄，没想到这么能扛！你是不知道，青云宗到边境村有专门的传送阵，一会儿就能到，边境村离黑风渊也就五十里路，哪用得着跑三天？”
叶小天心里“咯噔”一下，他倒不是不知道传送阵，只是之前在宗门打听时，管事说除了宗门任务能免费使用，私事用传送阵得自掏腰包，来回要四块下品灵石。
飞行驿站虽便宜些，往返也要三块，他想着一千多里路跑一跑，既能练腾跃术，又能省下灵石买符箓，怎么看都划算。
“我打听了，传送阵太贵，飞行驿站也不便宜。”叶小天掰着手指头算，“四块下品灵石，够买一小份聚灵丹材料了；三块也能买两张低阶防御符，不如跑一跑划算，还能顺便打磨身子。”
田大海听得直叹气，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这小家伙，倒是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本事练到极致了。不过你说得也对，跑一跑既能练本事又能省灵石，倒是我之前没想到，光顾着嫌麻烦了。”
话虽如此，田大海看着叶小天胳膊上还渗血的伤口，还有自己空荡荡的左腕，终究不忍：“罢了，这次还是坐传送阵回去。我这身子实在撑不住，你也得赶紧回去疗伤，别落下病根。”
叶小天见田大海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辞。
两人往边境村走，刚走没几步，叶小天就蹲下身，不由分说把田大海往背上拉：“五十里路不远，我背你过去，省得你走得费劲。”
田大海还想挣扎，却被叶小天稳稳托住。
他只觉少年的肩膀虽不宽厚，却硬得像块玄铁，托着他近两百斤的身子竟不见丝毫晃动。
这才想起叶小天早已有了自己的炼体术，体魄强度比普通炼气十重修士还强上许多，当下也不再客气，只在心里暗叹——这小家伙的进步，真是一天一个样，难怪九长老会看重他。
一路上，叶小天脚步轻快，背着田大海竟比自己空着手走还稳。
他想起之前在黑市，墨隐提到黑风渊有“不可名状的天地规则”，心里的疑惑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田大哥，你知道什么是天地规则吗？还有那‘不可名状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大海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叶小天会问这么高深的问题。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天地规则这东西，只在老修士的闲聊里听过，没人能说清到底是什么。按他们的说法，咱们这方世界，无论是山川河流还是日月星辰，都有一股力量在管着。”
“就像凡人种地要遵时节，修士修炼要按境界，这就是规则的一部分。至于那‘不可名状的力量’，听说就是规则本身的威力，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轻易毁掉不符合规则的东西——比如黑风渊，炼气境以上修士进去就爆体，这就是规则在起作用。”
叶小天听得心头一震，下意识摸了摸眉心——葫芦能吞黄泉水、藏道棺，鬼祖印记能挡幽冥花的死气，这些是不是也和规则有关？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修仙界的认知，简直像个刚进学堂的毛孩子，连皮毛都没摸到。
看来回去之后，得赶紧去典经阁补补功课，不然将来遇到更诡异的情况，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人聊着天，五十里路不知不觉就到了。
边境村不大，村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村里的房子多是土坯墙，只有几家商铺是青砖瓦房，看着比落霞镇还简陋。
叶小天先把田大海扶到一家茶馆歇着，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之前田大海托他保管的七十块下品灵石，原数递了过去：“田大哥，这是你的灵石，你收好。”
田大海接过布包，手指捏着冰凉的灵石，心里暖烘烘的。
他知道叶小天缺钱，却半点没动这灵石，这份心意比什么都贵重。
他刚想道谢，就见叶小天已经蹦到了隔壁的水果店，正踮着脚给小黄选灵果。
“老板，这青纹果怎么卖？还有那紫叶莓，各来三斤！”叶小天指着货架上的灵果，眼睛亮晶晶的。
小黄跟着他受了不少苦，这次得给它多带点好吃的。
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见他是个半大孩子，笑着报价：“青纹果一斤两块下品灵石，紫叶莓贵点，一斤三块。”
叶小天爽快地付了灵石，又转到旁边的杂货店，盯着货架上的符箓看。
店里的符箓多是低阶的“烈火符”“土墙符”，威力只够对付炼气五重以下的修士。
田大海凑过来，见他盯着这些没用的符箓，忍不住问：“你买这些低阶符干什么？对你来说根本没用。”
“怎么没用？”
叶小天拿起一张烈火符，指尖摩挲着符纸，“遇到强敌打不过，扔几张出去能挡一挡；要是被人围堵，炸起来还能制造混乱。多带几张总没错，万一用上了呢？”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这些符便宜，一张才一块下品灵石，买十张也才十块，划算。”
田大海听得哭笑不得，却也没法反驳——这小家伙的谨慎，真是刻在骨子里了。
两人正准备离开，叶小天忽然被路边一个摊位吸引。
摊位前坐着个白发老修士，面前摆着几个布包，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种子，有的泛着淡绿灵光，有的裹着层黑泥。
叶小天开启混沌之眼一扫，瞳孔骤缩——其中三袋种子，竟隐隐透着筑基丹辅材的气息！
他快步走过去，指着那三袋种子问：“老先生，这三样种子怎么卖？”
老修士抬了抬眼皮，声音沙哑：“五百下品灵石，全给你。”
“五百？”叶小天差点跳起来，“老先生，您这是漫天要价啊！这些种子能不能发芽都不一定，就算长成灵植，还得等上几年，哪值这么多？”
老修士却闭着眼不吭声，只伸出一根手指，意思很明显——少一分都不卖。
叶小天心里急得上火，混沌之眼看得真切，这三袋种子分别是 “凝露草”“黑纹根”和“赤心花”，都是炼制筑基丹的关键辅材，虽说不是最核心的，但少了它们，筑基丹根本炼不成。
他咬了咬牙，又讨价还价：“五百就五百，但您得给我三个储物袋，把种子分装好，不然我不买。”
老修士终于睁开眼，看了叶小天一眼，从怀里摸出三个巴掌大的储物袋，把种子分装进去，递了过来。
叶小天接过储物袋，心疼地数出五百块下品灵石，心里却在盘算 ——等将来炼出筑基丹，田大哥就不用再去拼那些九死一生的任务了。
田大海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直到叶小天把种子收进黑洞空间，才小声问：“你买这些破种子干什么？五百下品灵石都能买至少四十颗聚灵丹了吧。”
叶小天神秘一笑，凑到他耳边：“这些种子长成灵植后，能用来炼制筑基丹。田大哥，要是将来你还没找到筑基丹，这事包在我身上！”
田大海眼睛瞬间亮了，盯着叶小天的眼神满是惊喜：“你还会炼丹？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现在还不会，但总有一天会的。”叶小天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心里却没底——炼丹哪有那么容易，之前用铁锅炼聚灵丹还炸了十几口锅，更别说筑基丹了。
但看着田大海期待的眼神，他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只在心里暗下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研究《神道丹王经》，绝不能让田大哥失望。
两人买完东西，直奔边境村的传送阵。
传送阵设在村东头的空地上，是个丈许见方的石盘，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阵眼处嵌着颗暗淡的下品灵石。
守阵的是个炼气十二重的修士，见田大海出示任务腰牌，立马客气地开启传送阵：“两位是青云宗的师兄吧？任务传送免费，这位小师兄要是私事传送，得付两块下品灵石。”
叶小天赶紧摸出两块下品灵石递过去，心里还是觉得肉疼—— 这两块灵石，够买二十张低阶符箓了。
他第一次见传送阵启动，好奇地盯着石盘看：只见守阵修士将灵力注入阵眼，石盘上的符文瞬间亮起淡蓝色的光，光纹顺着纹路游走，很快就将整个石盘笼罩。
“两位站稳了，传送过程中别乱动。”守阵修士提醒道。
叶小天刚扶着田大海站到阵中央，就觉一股吸力从脚下传来，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耳边响起“嗡嗡”的轻响。
他只觉身子像被揉进了一团棉花里，轻飘飘的没有着力点，眼前的蓝光越来越亮，连田大海的身影都变得模糊。
这感觉只持续了半息，下一秒，脚下突然传来坚实的触感，眼前的蓝光散去——青云宗的广场赫然出现在眼前！
谁说要半个时辰，原来是骗人的。
“这也太快了吧！”叶小天忍不住感叹。
从边境村到青云宗，千余里路竟只用了几息，比神皮鞋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传送阵，阵盘上的符文还在微微发光，心里忽然对“阵法”生出浓厚的兴趣——之前从鬼祖道棺里得到的《鬼道九转大阵》，说不定也是这种玄妙的东西。
两人刚走出传送阵，叶小天就觉得不对劲。
广场上的女修们，竟大多穿着和他一样的麻衣！
有的穿麻裙，有的穿麻裤，连颜色都和他身上的灰麻衣差不了多少。
他正纳闷，就见一个穿麻裙的女修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小叶师兄！你可算回来了！定颜丹什么时候有货啊？我们都等好久了！”
叶小天认出她是之前办会员的女修，名叫青薇，之前还穿锦织裙子，怎么现在也换成麻衣了？
他连忙答道：“最近接了个任务，耽误了炼丹，等有货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青薇却没在意定颜丹，反而凑过来，仔细摸了摸叶小天的麻衣，转头对周围的女修喊道：“你们看！小叶师兄穿的就是这种麻布！我就说这种料子好，又舒服又养皮肤，咱们没选错！”
周围的女修们顿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小叶师兄，你这麻衣在哪买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门道？”
“师兄你快说说，穿多久才能像你这么白？”
叶小天被围在中间，头皮一阵发麻。
他哪知道这些女修会跟风穿麻衣，早知道当初就不穿这件衣服出来了。
他怕再被围住要签名，赶紧对田大海使了个眼色，趁着女修们不注意，转身就往览山居的方向跑，边跑边喊：“我还有事，先走了！定颜丹的事我记着呢！”
田大海看着叶小天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他摇了摇头，随后朝着览山居的方向走去——这次黑风渊之行虽没拿到筑基丹，却捡回一条命，还看到叶小天的成长，也算是不虚此行。
叶小天一路狂奔，直到冲进览山居的院门，才松了口气。
小黄扑棱着金翅膀飞过来，嘴里叼着颗青纹果，看到他手里的灵果袋，眼睛瞬间亮了：“主人！你回来啦！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叶小天笑着把灵果袋递给它，又摸了摸它的脑袋：“给你带的，慢慢吃。对了，我还买了些种子，将来种在院子里，说不定能长出灵植来。”
小黄点头如啄小米，接着展开翅膀，试图展现她的凤凰之姿——尽管目前还是母鸡的样貌，但并不影响她此时此刻的良好心态。
“主人，你就没有发现，奴家有什么变化吗？”小黄说完，扭动鸡臀，在原地转了一圈。
叶小天开启混沌之眼，看了过去。
喔朝，还莫说，小黄真有变化——她现在已是二阶灵宠了。
看来，小黄在认真修炼《神兽传说》，效果还不错。
“嗯，你是进阶了，可也没见你的形态发生变化呀。眼前的进阶，不能再次打破一重诅咒吗？”叶小天记得，小黄说过，只要她开始修炼，就能一步步将九重诅咒，慢慢给磨灭掉。
“每破咒一次，我的形体就会发生改变。目前还不行啊，至少要突破到三阶才行。主人，您放心吧，等我突破到三阶，我就可以驮着您在天上飞了，奴家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小黄叼着灵果袋，欢快地蹦回木屋。
叶小天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云海，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先把田大海的伤治好，再研究《神道丹王经》炼制定颜丹，口袋里的灵石只剩几百了，还得先捞钱啊。
等有了时间，顺便看看《鬼道九转大阵》的玄妙。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虎榜赛，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争取冲进前二十，成为九长老的记名弟子。
他摸了摸眉心，识海里的葫芦安静地浮着，葫身的紫色斑点又多了几颗。
谨慎，谨慎，再谨慎！